商豫离开后,龙鹰返回楼内,在仆妇伺候下喝了杯热茶,心神又回到台勒虚云的阴谋上去,因其以“丑神医”为障碍的特性,又有洞玄子主事,故必与旁门左道的手段有关系,花简宁儿正是栽在洞玄子同类的“妖法”上,如被揭穿,将不灵光,所以这般顾忌“丑神医”。
阴谋必有针对的目标,究竟是谁?肯定不是李显,不会是韦妃,更不可能是武三思。想对女帝下手,则为痴心妄想。
最令他不解的是,敌人为何不趁“丑神医”远行的当儿,发动阴谋?
苦思不得之际,心湖忽然浮现来俊臣的面容。
我的娘!难道竟与来俊臣有关?来俊臣唯一的专长,是告发,在现时的情况下可以起何作用?不过敌人以美女迷惑来俊臣,乃不争之实,显然来俊臣对台勒虚云一方有利用的价值。
酷吏政治早成过去,来俊臣是过街耗子,受尽鄙视和排斥,依附张氏昆仲保着小命,还日日夜夜地担心给翻旧账,朝不保夕,纵然得到真凭实据去告发任何人,怕亦没人理会,何况他只善于诬捏。
愈作深思,愈走进思考的迷宫,处处死胡同,且忘掉了入口。
在这个时候,想不到的访客来了。
无瑕仍是那副怯生生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龙鹰掌握到她的精神波动是内敛收藏,因为完全感觉不到什么,只直觉感到她仍未从精神损耗回复过来,再不能对他施展“玉女心功”。
不理龙鹰说什么,她总不肯坐下来,道:“小姐有请范先生!”
又垂下螓首,轻轻道:“先生勿要拒绝!玉儿很为难的。”
龙鹰心中大讶,霜荞不是向杨清仁说过不愿以美色迷惑自己吗?这么派无瑕来召,于礼不合的晚夜时分,不令人想入非非才是奇怪。
难道再由无瑕出手?
照道理,霜荞和无瑕该待杨清仁有决定,方作出下一步的行动。现在看来,杨清仁已想清楚,就是于干掉“范轻舟”一事上,再尝试一次,只要表面上与他没有关系,“范轻舟”没法怪他再次出尔反尔。
龙鹰明白杨清仁的心态,没有了“范轻舟”,他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只有在千方百计下仍奈何不了他,始退求其次,衷诚合作。
可是霜荞和无瑕凭什么来对付他?
眼前或许是在牧场期间最后的考验。
龙鹰皱眉道:“这么晚了。何不待至明天,小弟才拜访那小姐?”
他安坐椅内,看着俏立身旁的无瑕,不放过她任何表情动静。
以前无瑕扮作鸟妖的女人,可诓过他的法眼,此刻扮作婢子,更是无懈可击,维妙维肖。少了浓妆艳抹,代之以不施脂粉扑面而来的清秀气质;没有华衣丽服,可是朴素的衣裙却掩不住她动人的身形体态,纤秾合度,肌肤胜雪,不用搔首弄姿,已是诱惑的化身。更要命的是此时的无瑕在不知情者眼中,再非高不可攀,而是任人调戏,亦只好逆来顺受。这个想法,最令人按捺不住被她惹起的滔天欲念。
如果龙鹰是真的“范轻舟”,肯定过不了她的美人关。
她在施展媚术吗?
媚术是无从防御的东西,因与一颦一笑、至乎眉梢眼角的风情结合,教人如何分辨?一笑倾城、一笑倾国,早有古训,用得其所,威力胜逾千军万马。
下人们避往后进,小厅堂剩他们两人。
龙鹰暗忖能将媚惑男人的诸般手段,化为一套有系统功法者,肯定是最聪明的女人。媚术的极致,就该像眼前美女的样儿。明知她不怀好意,仍觉得她无比的动人,惹人怜爱,至乎忘掉她的可怕。
“范先生救玉儿!”
龙鹰大吃一惊,愕然瞧她,刚好她抬头畏怯地瞄他一眼,四目交投。
那种万般忧思苦楚,更向谁诉的哀怨无奈,尽于一瞥间传送。
龙鹰猝不及防,差些儿人仰椅翻,失声道:“玉姐儿说什么?”
无瑕摇首凄然道:“没什么!范先生当玉儿没说过好哩!”话是这么说,珍珠串般的泪滴从两边眼角涔涔泻下,滑经吹弹得破的脸蛋儿,落往地上。
龙鹰心叫救命,弊在自己不可揭破她,还要作出男人的正常反应,是另类的“逆来顺受”。
不论无瑕的美人计成功或不成功,自此“范轻舟”与她的关系再不一样。
龙鹰长身而起,趋前要抓着她两边香肩,想到即将接触到她极尽诱惑力的动人胴体,虽然明知她是害死人不赔命的“妖精”,亦禁不住神酥意愿,期待那一刻的发生。
岂知他尚未站直,无瑕挥泪转身,往大门半奔跑的走去。难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可不露半分武功底子,龙鹰便自问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