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声,仓门被打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三个仓为何都没有上锁?”
龙鹰认得是“乐老大”的声音,也就是翠翘楼名义上的大老板潘奇秀,心里奇怪。照道理他该在前院招呼应酬,没法分身。
另一个也是熟悉的声音应道:“是方便下面的人办事,这三个属常用的,每天有货送进去,再分发出来。敢问潘爷,现下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由昨天起因何忽然加强戒备,现今更似有人闯入宿园,须遍搜全园?如果下属清楚是何事,针对的是谁,言志可以做得较妥当。”
竟是宋言志!
听他查根究底的,知以他总管的身份,仍未够资格参与如与符太斗争般的机密事,故趁机查探掌握。
潘奇秀,也就是香文,显然非常倚重他,没有不耐烦,当然不会着他闭口。道:“我不是刻意瞒言志,而是连我都弄不清楚情况,只收到上头的指示,可能有个厉害之极的对头来闹事,过了这几天便没事。现在须立即将警戒提升往最高的级别,也是辛苦几天吧!”
人犬的声音在仓内所余不多的空间响起,走动搜索,有人爬上粮袋山上,查看情况。
龙鹰心中大懔。
你想到的,别人也猜到。
他们想到偷经之计,香霸、无瑕等亦料到符太或有此一着,而最可能藏经的地方,就是广阔的翠翘楼。听香文肯定事情会发生在几天之内,就晓得是针对与符太约定的期限,到了六天之期,符太要经还是要人,当告分明。
胖公公说得对,以“魔门”的一贯作风,是既不给人,亦不献经,还藉此布下陷阱,干掉符太,一了百了。
宋言志知机的没问下去,道:“若有人闯入,知道惊动了我们,该早离开哩!”
香文道:“我也是这般想,循例搜一遍,大家可安心点。”
又冷笑道:“对方可以有何作为,绝不能得逞,想斗赢我们,简直痴心妄想。”
接着是人犬离去的声音。
龙鹰心中暗喜,香文的“狂言”,令他大有所得。
首先是看出香文远及不上香霸深沉,沉不住气,易于得意忘形。其次是敌人藏经之法,该是万无一失,怎都不会被发现,故如此信心十足。
经书究竟收藏在哪里?
足音远去。
敌人如何提升戒备?
翠翘楼非是皇宫内苑,如果十步一卫、百步一哨的,会启人疑窦。顶多是四座高楼庸手换上高手,加强巡逻。但谁都晓得防线这么长,要防的是像符太般的高手,恐怕起不到作用。何况无瑕等该不是想阻止符太来偷经,反恨不得他来偷,设置陷阱罗网,待他入彀。
附近重归寂静。
不知如何,龙鹰总感到不妥当,像想漏了点什么似的。
龙鹰的一项长处,是想不通的,抛开不想,然后在某个时刻,忽然豁然而悟。感觉就像是思索于更深和底层继续进行着,有答案后浮现出来。
龙鹰移走压在身上的粮袋,逐一回归原位,同时展开凝听,将粮仓一带的任何声息收到灵耳内去。
阗寂无人。
这就是加强戒备吗?
不过若有无瑕在暗里鹰瞵狼视,自己这般贸贸然走出去,暴露行藏的可能性,不容低估。无瑕是修炼精神异术的人,其玄妙的灵应比一般人强胜百倍。
他坐在堆得像座小山的粮货顶上,须俯身才不致头碰屋梁,忽然脑际灵光一闪,想到问题所在。
龙鹰翻下粮袋山,开门关门,下一刻没入翠翘楼“宿园”院落间的廊道去,追踪着宋言志熟悉的气味,鬼魅般移动,纵然有人眼睁睁的瞧着他在前面走过,或以为眼花,又或撞鬼,保证看不清楚是个人。
对方确加强了戒备,但均为表面工夫,是做出来给符太看的。务要令符太深信不疑《智经》藏在翠翘楼后院宿园的范围内,若来偷经,就是上钩。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后,以柔夫人的灵敏,该掌握了符太的性格,知他恃才傲物,愈困难的事愈爱去做,惹起他的性子,绝不罢休。现时翠翘楼摆出的阵仗,正是要激发他好斗的性情。
且对方必有手段,可令符太误以为《智经》藏在某一处所,那地方就是精心设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