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一觉醒来,天尚未亮。
还有几天立冬,夜长日短逐渐明显,眼前的冬天,于他来说,绝不好过。龙鹰很想睡多一会儿,偏脑袋不受控制似的想东想西,起来又不情愿,不单因想多休息一阵子,主要是因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可干。
前方是一道死胡同,只能被动的等待,既无退路,等于没有出路。
昨夜没有收获。如是园的主堂举行小型的雅集,他和符太潜至附近,刚好听到琴箫合奏,霜荞弹琴,吹箫者不知何许人,配合得很好,“郎才女貌”,让人听得赏心悦耳。从霜荞的琴音,感到她有心事。不时透露出浓烈的情绪,格外感人。
杨清仁为座上客之一,听到他和闵玄清说话的声音,一句起,两句止,不可能在这般场合说较亲密的话儿。表面看,两人的关系仍然融洽。
说没有收获吗?并不全对。
假设台勒虚云的阴谋针对东宫而发,洞玄子在梁王府的时间多过留在东宫,杨清仁有闲情到如是园参加雅集,落入龙鹰的有心人眼里,是欲盖弥彰。如果这个看法正确,阴谋可在任何一刻发生。
另一件他担心得要命的事,是万仞雨的音讯全无,那是不合情理的,纵然发生了事,至少可通知胖公公。
他记起在飞马牧场的那个早上,忽然心惊肉跳。想到这里,再躺不下去,坐将起来。
天亮了。
龙鹰叫来早点,独自一人在厅子的圆桌进食,心情沉重。
昨夜符太提议候至雅集结束,看杨清仁会否与无瑕私下说几句,给龙鹰反对,一来这个可能性很小,更主要的原因是龙鹰怕看到杨清仁留宿如是园,感觉将很不愉快。
吃到一半,乐彦来了,是翻墙进来,鬼鬼祟祟,一副见不得光的凝重模样。
到神都后,龙鹰一直在等候他,很多事情,须和他商榷。
两人对桌坐下。
乐彦劈头道:“情况很古怪,二张不知是否吃了豹子胆,竟在江湖公开放言,说如敝帮的大龙头敢踏入神都一步,他们派人打断他的……嘿!打断他双腿。”
龙鹰失声道:“竟有此事,还有更霸道的吗?”
乐彦叹道:“没有圣上在后面撑他们的腰,他们怎敢这般大言不惭。我们用尽办法,仍摸不清楚情况,只好暂时偃旗息鼓,避过风头火势,静观其变。大龙头着我向范兄致歉,暂时难以到神都来会范兄。”
龙鹰头痛的道:“可是我们赚大钱的盐船,如箭在弦,没可能取消。乐兄该听过‘南人北徙’的政策吧?”
乐彦竖起拇指赞道:“范兄已非是有办法,是神通广大,大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一件事,问一句话。”
龙鹰道:“乐兄指点。”
乐彦道:“首先,龙头着我告诉范兄,今趟走的货,北帮毫无保留的与范兄全面合作,并保证所得利益,三方平均分配,我们不会多占半个子儿。所有去货渠道安排妥当,落货地点经过精心设计。”
略顿续道:“依范兄估计,大约有多少盐货呢?”
龙鹰道:“是以船来计,应不下于六百船次,全属大型客货船,每船的盐货在五百石到七百石间。”
乐彦动容道:“货量远超我们估计之上,赚个二十至三十万两肯定没问题,利润惊人。”
龙鹰心忖此三分一已肯定超过北帮一年的总收入,非如此如何打动武三思般的贪得无厌。此招叫“欲擒先纵”,引韦武集团上当。
龙鹰知他满腹疑问,如杨清仁般,是“范轻舟”凭什么办得到,不容他追问,径自道:“落货的细节容后讨论,田帮主想问的是何事呢?”
乐彦欲言又止,然后道:“龙头想问,范兄是不是安插了人在二张的阵营内?”
龙鹰道:“人命关天,恕小弟不能直答。”
乐彦道:“事实上范兄已答了。”
正容道:“两天后的马球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龙鹰从容道:“乐兄消息灵通。”
乐彦欣然道:“此事只要有耳朵的,都风闻其事。听说是由二张中的张昌宗先下战书,范兄为郡主接招应战,立即轰动全城,人人翘首盼望,希望范兄狠挫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