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的清晨醒得早,已经有村民陆陆续续出门干活,蒋逊找人问附近的医院,村民指了一户人家,是给村里人看病的赤脚医生。
蒋逊回到车里,说:“最近的医院在镇上,开车要两个小时。”
贺川问:“没借电话?”
“那个人没电话,待会儿问问医生。”
蒋逊按照村民指的方向走,很快就看见了一间有院子的房子,院子外墙上还挂着一块红油漆写的“医院”的牌子。
蒋逊喊人:“李医生在吗?”
里面立刻有了动静,一个年老的声音说:“谁啊?”
“有人受伤了,麻烦您给看看!”
“来了来了!”
几个人在外面等着,很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出来开了门,眼睛一扫,见到贺川满手的血,“哎呀”了一声:“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李医生把他们带了进去,熟练地剪开了贺川的衣袖。
毛衣跟皮肤粘在了一起,不能脱,光剪都会疼,袖子剪开了,李医生检查了一下伤口,打量对方:“这伤怎么来的?”
蒋逊说:“路上遇到了混混,您这里有电话吗?我们想报警。”
李医生听他们要报警,放了心,看着蒋逊打了110,一边弄着工具,一边对贺川说:“你失血有点多,我先帮你把子弹挖出来,你要尽快去医院,医院有点远。”
贺川问:“村子里有车出去吗?”
李医生说:“村子里没车,坐车要走两个多小时,每天有两班车去镇上。你们外面不是停着车吗?”
蒋逊挂了电话,说:“车没油了。”
李医生说:“哎呀,那麻烦了,只能等警察过来了。”
李医生开始给贺川挖子弹,条件简陋,止疼不起效,贺川硬咬着牙,大冷天出了满头汗,王潇根本不敢看,早早躲到了一边,蒋逊一直盯着李医生挖着那血淋淋的口子,等挖得越来越深,血肉模糊成一片的时候,她偏了下头。
贺川最后闷哼了一声。
李医生成功取出了子弹,给他伤口消毒包扎,夸他:“小伙子,能忍啊,看着像经常见血,怎么一点都不怕?咦——”他看了眼贺川脑袋顶上的刀疤,“还真的经常见血啊。”
贺川笑了笑:“血不常见,太平间跑过几回。”
蒋逊回头朝贺川看了眼。
李医生说:“说鬼故事啊,太平间?”
贺川笑而不语。
李医生给他找来块毯子,又去给王潇处理伤口,王潇额头被打出了血,倒也能忍,上药的时候就叫了两声,她又惊又怕了一整天,上完药后就撑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李医生不慌不忙地喊蒋逊把她抬到床上去,又喊了声:“老太婆,起床做早饭,多做一点,有病人!”喊完了问,“你们什么都没吃吧?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随便吃一点,我再去院子里熬点药,你陪着病人,有什么事喊我。”
蒋逊道了谢,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贺川边上。
贺川叫住李医生:“给她的手看看。”
“手怎么了?”李医生停下脚。
蒋逊松松的握了下拳头:“没事。”
贺川看着她:“打开。”
“不用看。”
贺川朝李医生示意了一下:“麻烦您给看看。”
李医生等着蒋逊给他看手,蒋逊没法,只好把手打开了,指甲断裂、渗血,伤口不一般,李医生的惊愕程度胜过见到贺川的枪伤,他连连看了蒋逊好几眼,才急急忙忙替她处理伤口。
处理完了,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受伤,他才匆匆出去给贺川熬药。
贺川躺在“手术床”,床是竹子做的,底下铺了一张棉被,屋子里没暖气火炉,他光着一只胳膊,伤口包扎过了,血迹却还没清理干净,从手臂一直到手,还能见到血痕。
蒋逊给他掖了掖毛毯,贺川声音干哑:“你去歇着,不用管我。”
“我不困。”蒋逊说,“这里都是汉人啊。”
“嗯,口音还是不太一样。”
蒋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