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顾,叫顾轻舟,不是你的儿子。”顾轻舟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傲骨,与顾昭如出一辙。
纪云峥瞧了一眼顾轻舟,八岁的小孩儿粉粉嫩嫩,却饱读诗书,比旁人更是老练沉稳,比李毅凌强太多。
可见顾昭教子有方。
李毅凌目光如利刃,死死盯着顾昭,最终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纪云峥往前一步,挡住了李毅凌的目光,他垂眸盯着顾昭,长长的睫羽颤栗,眼尾猩红,带着浓浓的克制:“定安侯,回家吧。”
摆脱锁链,回家吧!
许是终于放松下来了,顾昭苦苦支撑的那点念想散去,饱受摧残的身体再也熬不住了,她眼前一黑,往纪云峥身上扑去。
纪云峥瞳孔一缩,半跪了下去,双手颤抖着接住了顾昭:“定安侯!定安侯!”
只有顾昭是定安侯,是皇帝眼前的新红人,他才能靠近她!
顾昭嘴角溢出了猩红,用最后的意志揪着纪云峥的袖子,沙哑着声音说道:“劳,劳烦,督公的人跑一趟,告诉顾家众人,不要将我在李家的事情告诉祖母……”
“定安侯!”
“娘亲!”
纪云峥将顾昭抱了起来,吩咐道:“容晚,封锁李家,定安侯的嫁妆没有清点之前,任何人不能出入李家!”
他们不是喜欢关禁闭?
那是让他们自己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滋味!
李毅凌顾不得臀部的痛,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督公!督公,你怎敢擅自囚禁官员!你这是大逆不道!”
纪云峥侧着脸,光晕打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狭长的眼尾覆着薄霜:“你在教本督做事?”
笑话,他是奸臣,奸臣就是大逆不道!
锦衣卫冲了进去,长剑迎风而立,李毅凌吓得浑身颤抖,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有话,有话好好说……”
李毅凌拳头紧握,这才是真的憋屈,朝堂要清点顾昭的嫁妆,他们连出去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困死在了这个院子里面。
这时,管事的在侧门被锦衣卫抓住了,他又惊又怕,喊道:“督公,奴才不是要跑,奴才是侯府的采买啊。”
李毅凌浑身一颤:“连采买的人都不能出去?”
“当然。”容晚立在门口,神色和纪云峥一样冷。
李明治颤巍巍地说道:“那侯府满门吃什么?”
容晚说:“这与杂家无关!”
李明治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他们一大家子人,上百口,都不能进出,要等到顾昭好起来,清点结束,他们才能出去么?
哪怕当初从公爵贬微侯爵,李明治都没觉得如此憋屈,顿时气的一张脸惨白。
但是李家众人面对铁桶一般的锦衣卫,急也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这一切,都拜顾昭所赐!
“爹,怎么办?”李毅凌神情恍惚。
李明治瞥了一眼锦衣卫,快步往屋内走:“什么怎么办?顾昭难道真的敢回来清算不成?若如此,她就可彻底无法再嫁了,哪个权贵家敢娶这般女子,她不会那么蠢!”
“可是陛下下旨了……”李毅凌难掩心中焦虑。
“顾昭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想让你后悔,觉得她重要,与众不同,去哄她求她而已,这种手段,我见多了,不足为奇。”李老夫人常年居于后院,自不知此事的严重性,此刻,还沉浸在“自以为是”当中。
李毅凌虽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听了父母的话,便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话分两头,顾昭晕厥,纪云峥只能将她和顾轻舟先带回了宫中。
他不好将人安置在东厂,只能送到太医院去。
雨打芭蕉,寒风萧萧,屋内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顾昭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