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地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地开动了。黑猫眼中的忧伤更深了,深得几乎要漫溢出来。它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缩小后的黑猫不再是那一个威严而又霸道的危险物,而更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宠物。
但没有人把它真正当作宠物宠它,爱它,过去里没有,将来里更不会有。也许这就是生命中强者的悲哀,永远留给别人的,都是坚强的背影,而即便有眼泪,有哀伤,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他们注定就是要留给别人来仰望、膜拜甚至害怕的,而不会有亲近的欲望,更不会想去怜爱。
黑猫注视着渐渐靠近的火车,将身体像张弓一样地往后拉着,拉着,直到身体的极限,再猛地弹出,几乎是足不沾地沿着站台飞奔了几步,像根离弦之箭一般地射向火车头。在血肉之躯撞上车头玻璃的刹那,它幽微地鸣叫了一声,似是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声告别。
火车上,燕长锋只觉得身体猛然一震,惊得他差点弹跳起来。他定了定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火车突然刹车停住了,然后的就是坐在对面的苏阳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手臂击在座位前的小桌子上,“咚”的声响,引来心脏跟着抽搐了一下。
“什么回事呢?”旅客们议论纷纷着,脸上都现出不安的表情。而苏阳的脸色最是煞白,像是瞬间被抽干了血似的。
“你怎么了呢?”燕长锋奇怪地问苏阳。
“我不知道。”有眼泪自苏阳的眼眶处渗出,“我只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拳头狠狠击了一拳似的,几乎要碎裂开。”
燕长锋不再多言,他伸手拦下一个行色匆匆的乘务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乘务员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野猫,撞上了火车头,把火车玻璃都撞碎了。”
苏阳的手臂又是“咚”地一声撞上了小桌子,他惊惶地抬起头问:“那只猫呢,现在怎样?”
“那么大的撞击,当然是死掉啦,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堆肉酱。妈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乘务员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走到另外一节车厢去了。
座位上,是燕长锋和苏阳一样苍白的脸,只是两人的心事各有不同。
大概半个小时后,列车上的广播响了起来,“亲爱的旅客,刚才因为出了一点意外,列车暂停了下来。现在已经排除掉问题,列车即将重新开动。很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希望大家可以旅途愉快。”
“它死了。”苏阳喃喃自语道。
“它死了。”燕长锋强调道。
火车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昭示着之前一幕的血腥已经被清洗掉了,留在人们心头的阴影也随之清空。列车上的人群喧闹了起来,谈天、打牌,还有父母呵斥小孩的骂声响成一片,吵得苏阳头脑发涨。他望着窗外飞快变换的景色,心情越发地杂乱阴郁了起来。
燕长锋注意到了苏阳的不安情绪,提议道:“到车厢口透透气吧。”
苏阳点了点头,与燕长锋一起来到两截车厢的接口。
燕长锋掏出烟盒,问苏阳道:“要不要?”
苏阳摇了摇头。
燕长锋自己点上了一根,吐出了个烟圈,问苏阳道:“你怎么看待刚才发生的事?”
苏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你是指黑猫撞火车的事吗?”
燕长锋点了点头,说:“或者说说看你对黑猫的看法吧。”
苏阳的眼神中掠过茫然,“一开始的时候,黑猫给我的感觉是危险、凶残与不可思议,但后来随着它几次帮助过我,特别是帮我解开朱素命案的谜团,我对它的看法就改变了。我觉得它一直都是在帮助我。所以我怀疑它之前的举动是为了阻止我们前去青栏镇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燕长锋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你的意思是说,黑猫之所以有这些的举动,是因为它意识到了青栏镇之行会是危机重重,所以以死来抵抗?那你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比如它在守着某一项秘密,而我们的青栏镇之行有可能让这项秘密公之于天下,所以它才要拼死阻拦。”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这只猫,让它不得不以自己的生命来守卫某项任务?”
“你觉得不可能吗?”
“黑猫一直都是很诡异的,谁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到底谁能控制一只猫呢,它毕竟只是个畜生啊,又不是个人。难道还有人真的把思想移植或灌输进黑猫的意识中?”
燕长锋陷入了困惑中,“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事。但这只黑猫绝对不是普通的猫,单凭它可以打开门这一点就可以说明。另外的,我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你,朱素极有可能仍活着?”
“你说什么?”苏阳像踩到了电流一样地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早死在步云花园602了吗?你们都已经做过鉴定了呀。”
燕长锋叹了口气,说:“我也希望死在602的就是朱素,否则这个案件就更扑朔迷离了。但我们现在并没有准确的证据死者就是朱素。你想想看,一具被肢解并且烧烤过的尸体,以及一个高度腐烂,看不出任何原来面貌特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