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他便安然入睡,这些又不关他的事,应该是明帝头疼。反而,京城局势的混乱有利于他混水摸鱼。
第二日,他重新去了藏书阁。
对他还回来,那藏书阁七品官还颇为惊奇,以为他攀上了雍王就会离开这事多钱少的冷衙门。
周元却道:“浸**山墨海,岂不是我等读书人的幸事,岂能因有小利而放弃。再说,我之志向,在于科举入仕,雍王与我不过私人交情。”
那官儿点点头,赞道:“如今像你这般纯粹的读书人已经少有了,不知你可愿意求学?我这里有个门道,乃是香山介之先生身边,你可有兴趣?”
“大人认识介之先生?”
“可不敢称认识,介之先生每月会遣弟子来藏书阁借阅一批典籍,还上一批典籍,你可以借此机会去香山草庐露露脸,至于能否得到先生赏识,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多谢先生!”
周元稍稍思考了一会,便答应了。因为这介之乃是大名鼎鼎的当今儒家大学问家,执文坛牛耳的人物。
他是潇湘人,姓王名介之,字守意,自幼聪慧异常,自束发读书起,便通识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乃是一等一的读书种子。
先帝时,他连中三元,以翰林院待诏之位效命朝廷,所有人都以为他执掌六部之一,进位内阁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哪知道,在先帝处置嘉兴府民变之事中,他上书公开反对,并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书,最终触怒先帝,被罢了官,赶出了京城。
他也因此直接潜居京城之外的香山之中,专心治学,也因此,他的名声愈发响亮,无数学子去往香山求学。
不过,他居住那香山草庐被这位大学问家封闭,没有他的首肯,根本走不进去,才让那些追逐他的学子放弃了追寻之心。
而周元既然号称潜心就学,那自然不应该拒绝这样的机会,因此,他没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也在心里哀叹:这种扮演他人,一方面是有了许多便利,可是另一方面,也承接过来无数羁绊。
见他答应,那守藏令点点头,示意孺子可教,没有被权贵的赏识冲昏了头脑。
如此,安静地整理了半个月藏书之后,这一天,他刚到藏书阁,就被守藏令叫去,吩咐道:“今日便是介之先生弟子来取书的日子,今天,你便负责接待,帮他取书,送往香山草庐之中。”
周元点点头,其他事,也不可能吩咐他,只看他的运气了。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一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青年人驾着一辆牛车,来到了藏书阁前。
这身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仿佛一个种田的老农进入了读书人的书社。不过,周围的杂役见怪不怪,将他领到了藏书阁深处,避过周围人的视线,然后带到周元面前就退下去了。
“在下赵云天,字广义,见过先生,今天我来负责给先生寻书,运书。”
“可不敢称先生,我不过痴长广义几岁,当不得先生称呼。在下顾景鸿,字君白,广义不妨称我为君白。今日就要麻烦广义了。”
周元点点头,两者又客套了几句,那顾景鸿才拿出了一页书单给周元。
接过书单,周元看了看,道:“君白兄,这里面的起居注、制诏、谕令等我都可以找到,只是其它这些杂书,就要摆脱君白兄自己寻找去了,我不大熟。”
“这两百三十四册起居注,一千二百道制诏,两千多道谕令你都知道地方?”
“虽不中,亦不远已。先生这书单之中集中借阅的是前朝文帝、恭帝年间之事,存放大都集中在一起,找起来简单。至于制诏、谕令也都按照年份集结成册,寻找不难。”
“哦,那藏书阁之中数十万册起居注的位置你都知道?”
“不敢说全知,但是大约位置,基本内容,记录年限还是知道的。”
“哈哈,我来之前,那守藏令就告诉我说,你是个读书种子,博闻强记,果然如此,行,那你就找这些,其余的,我去找。”
周元心里一动,那守藏令不是说只是香山草庐的学子每月来借阅书籍吗?怎么好像还提前给他传信了?
不过,这对他没坏处,他也没多想,这是守藏令和香山草庐之间的事,他如果过多打探,反而不利。
他与顾景鸿分别,自去起居注库房之中搬运那些起居注、制诏和谕令。
不过片刻,那牛车很快就堆满了大部分,然后,顾景鸿也带来了一些其它书籍,这就很杂了,什么都有,经史子集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