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古老而细裂的竹简上,桐油一遍遍地漆刷过,在午后安静的阳光下泛出厚重而温润的包浆光泽。
上面的刻字笔意颇简,但阅读无碍,似乎是古篆与今楷之间过度的字体。
东衡站在廊下,将存放在桐卷寺里的古简一一看过。而玄鸟乌衣多日身体不适,午后仍在休息。
在世人的传说里,帝徵荒政怠惰,狂妄自大,骄奢淫逸,最终自取灭亡。
但桐柏城的书简却写,【帝徵宽度,任民自为,善恶自分。弛欲有度,不为祸民。】
【为政自然,不拘诸侯。方国既立,观其治否。贤君者护,为乱者除。圣者观其民而导,如以渠引水,不以其志勒黔首。】
东衡深吸一口气。
这真是非常惊喜的一件事啊。
于是为了讨好顶班的老父亲,东衡兴致勃勃地抽出父亲偷制的洒金竹帖,烧了,报告仰慕者的存在。
父亲淡淡然道:“我知道。你在桐柏城罢。”
东衡:“……”
徵道:“裴清简写的。他生前想作我朝史书,未完而亡。我与他是故交,你去他府上,替我祭拜一回。”
东衡诧异地应了,不太清楚裴府所在。
父亲道:“在城里。自己找找。那玄鸟呢?”
“……”东衡搪塞道,“去给您买摆放案头的雕柏文玩了。”
父亲顿了顿,不吱声了。半晌,道:“下回来梨花山,让你妈送他几把喜欢的伞。”
东衡笑而应了。
便去寻裴清简的府邸。然年代久远,几经转手,问了许久都没消息。这位父亲昔年的重臣,不知最后终老何处。
桐乡客栈中,玄鸟乌衣静静而眠。洒蓝春秋世,玄鸟乌衣正和司暗坐在银杏老根上,一个抱狐貍,一个抱奶牛猫,聊天。
司暗笑道:“终焉让我来禹杏,听闻是你的想法。”
玄鸟乌衣道:“是。”
司暗笑:“你是怎么想的?”
玄鸟乌衣道:“我也很想知道,暗哥为什么会来琼华。”
“因为王尊有令。”司暗笑。“度春秋和终焉亲自去我的梦里唤醒我,我不能不醒。再不醒就过分了。”
…其实多年沉睡,消极抗命也……
玄鸟乌衣叹:“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和王尊们的关系僵成这样。”
司暗笑:“因为自由。”
“并不该因为我强大,就必须听命于王。我生来自由。”
“我从不认为自己有王。”
说着放下小奶牛猫在金黄的银杏落叶地上,小红狐也一跃而下,两小只互相蹭蹭,回头看看玄鸟乌衣。玄鸟乌衣微笑点头,两只小动物便自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