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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斟茶笑道:“这些他们是不肯对外说的,嫂嫂不必多想,才不是顾停那家伙告诉我的呢!”
秦洌尴尬了下,接茶笑道:“我。。。是真不喜欢他对我藏头露尾。”也不想再说让两人不痛快的话,便笑而转口道:“小旗,那你是怎么得知的?”
“哦,”旗酒笑着眨眨电蓝的眼睛,“那是因为我是从小就跟着族人流浪的妖魔啊。走的春秋大梦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族里也都有长老教嘛。”
秦洌震惊。
旗酒笑了,低头抚弄可爱的崽崽道:“我知道这是很惹事的啦。。。我原本也,只是想泡他来着。没成想有了崽崽,有了崽崽我本来也不想要的,怕养不大,他还是执意要留下来。。。您瞧,倒也养这么大了。”抱起疑惑的崽崽来给秦洌看。
秦洌接过来,还有些不能回神。半晌,转头去看挽起袖子做午饭的顾停,真正是难以想象,他这么温悦玉人一般的青年,竟能做出这种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事情。
直到崽崽呀呀作声,秦洌方才回神,笑看打哈欠的旗酒,仔细端详这位年轻的妻子和母亲,不知如何,总让人想到白玉雕成的桃花,气质如玉坚润,容色自然媚丽,眉宇间隐约深思,为家里两个提心吊胆的人。
秦洌轻声问:“那现在。。。都好了么?”
旗酒笑了,伏在莲叶软枕上笑叹:“好了,总算好了。多亏终哥在王尊面前救他,不然。。。”埋在绣枕里笑,“不然,我是再也,再也无法让崽崽见到爸爸了。误他一生,可要悔死我了。。。”
梦想
我生来是一只妖魔。然而这也并不是我的意愿或者选择。
打我懂事起,我就被族人们牵着手,随他们一同迁徙,打打杀杀,在各处找一点存活的生机。在暗虚的春秋梦境里,他们常把追拿捕杀潜藏于世境中的我们,叫做“捉虫”。这称呼十分轻蔑,因为他们实在强大,瞧不起我们,而很多小妖魔,在成年前便死于其手了。
但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有造物的能耐,也只有靠这种辗转流浪的方式,能勉强茍活下去。
睡觉不安稳,食物吃不饱,族人的死亡是常事,任何人见了我们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我们。于是族人们用尽方法,隐藏自己的行踪。譬如,我们会着意留心世主常常外出的春秋梦世,悄悄地潜入其中,选择水草丰茂、物华丰盛的地方,秘密地生活在地下或深山中。我听闻,其实我们的生活方式,同琼华的嵬族差不多。
(为什么要选择春秋梦世,而不是碎琼呢?碎琼不是相对更安全么?——秦洌问。)
哈哈,我小时候也常问长老这个问题呢。长老道,碎琼远离本体、周边篱落破碎,很容易化归远古的云气,到时候岂不是全灭?所以我们还是选择流浪吧,好歹更有些存活的机会。琼华我们是进不去的,四面八方的篱落很完整呢,对妖魔来说,穿过简直必死无疑。而且实际上,暗虚们也不被允许进入。嫂嫂你说的,终风哥哥能带你穿过,那是因为我们王尊现在其中,所以篱落短暂开放了些许吧。
总之,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是一直走走逃逃、住住跑跑。当然也有好处,在无限的战斗里,我们存活下来的族人,都变得十分强大、经验丰富。你别看我这样,即便是停要打赢我,也很要费一番事呢。
(秦洌笑。喂给崽崽一小块蜜桔奶糕。)
说起来。。。暗虚们彼此也是不同的。我就很羡慕终风哥哥做事考虑周全,不像我家那个,凡事都感情用事,差点无法收拾。哈哈,我是在说孩子的事。我小时候看得太多了。。。不过嫂嫂你与我不同,妖魔们的身体强健,能承受暗虚之气的侵蚀,诞下他们的孩子,事实上我猜我不是唯一一个。但你是。。。夏冬世中人,你承受不住的,甚至可能孩子没有出生,你就灰飞烟灭了。
嫂嫂你不要伤心。。。
(秦洌笑笑。无妨。你继续说,后来是怎么遇到停的?)
那个呀。。。就是我十五岁那年喽,我刚学会喝酒嘛,还发誓要尝遍天下的美酒,所以对酒味特别敏感。所以走到这个春秋境旁边,闻到氤氲的陈年酒香,登时就走不动道了。虽然单独接近暗虚的地盘等于找死,但,我还是没禁住酒香的诱惑,偷偷跑了进来,酒遇到了枣醉爷爷和枣花奶奶。
我一边舔酒,一边转着弯问世主在不在。结果消息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这个梦世,据说作为世主的暗虚,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过了,大概是死在外头了。这么一个被抛荒的酒乡,对我们而言,实在是个好地方。于是我带着族人们偷偷潜进来,乔装打扮,做些贩卖瓜果的小生意,再取十分四五的收成,诚心去向枣花奶奶请教酿酒的方法。
这么一来二去,我们也就住下来了。因为枣花奶奶第一天就看出我是小妖魔了,她笑眯眯地问我:“旗旗知不知道呀,奶奶的酒喝醉了虎牙会露出来哦?”
(旗酒捂脸的神情不忍直视。秦洌没忍住笑出来了。)
结果枣花爷爷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儿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世主和我们都欢迎你们这些好小妖的到来。他相信你们这些好孩子,不会对这个世间做什么坏事。”
。。。好奇妙啊。
真的好奇妙。暗虚一向都是凶神恶煞的,还会有这种。。。嗯,心慈手软的?肯定是个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吧!咦?还不是?还是、是帅、帅哥吗?
我我我我当然是不咋相信的。族人们也不相信,虽然依旧老老实实做人,但也开始时刻戒备。但是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四五年,我们。。。没法不相信。甚至族里的小孩子跟我说:“族长,我们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