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祭锋猛然坐直身躯,长枪前举,纵声狂呼,“呼嗬……”
“呼嗬……”将士们齐声呼应,声震天宇,“呼嗬……”
“轰……”一声巨响,两军相遇,撞击声蓦然炸响,天地震颤。
汉军就象一支巨型弩箭,撕裂了坚固的战盾,穿透了坚固的城墙,狠狠钉进了羌骑雄壮的身体。
野公牛凄厉惨嗥,霎时鲜血四射。
它庞大的身躯拖着四只猛狮在狂奔,它想以速度摆脱猛狮的撕咬,它想以最锋利的长角杀死迎头撞来的黑豹。但黑豹太快了,快得象闪电,快得让它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它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剧痛立时便传遍了全身。
黑豹的血盆大口在电光火石之间死死咬住了野公牛的咽喉。它的利爪突然之间撕开了野公牛的胸腹,一把伸进去牢牢抓住了野公牛的内脏。
祭锋的长枪在厉啸,肆意吞噬着一条条生命。胡骑营的悍卒肆意砍杀,血淋淋的断肢残臂在风雪中哭泣。
天下无人能当黑豹之锋锐。
“向右……向右……”虹日果断下令大军改向,向右突破汉军中路,会合灵狐、铁头的大军。如此汉军的中路大军则被分割包围,战局依旧胜券在握。无论汉人如何拼命,无论右翼的汉军如何骁勇善战,这都是临死前的反击,无法改变败亡的命运。
野公牛仰天长嚎,突然转向疾驰。
这只野公牛如果和它的野牛群会合,即使以狮子的勇猛,黑豹的凶残,又能奈它何?
西凉人腹背受敌。
本来穆斯塔法的长水营一直在他们的侧翼进行保护,但为了围住羌人的主力,为了困住这只疯狂的野公牛,阎柔把长水营拉了出去。他指挥主力铁骑对羌人实施两翼夹击之术,意图切断羌骑大军,把这只疯狂的野公牛一分为二。
但羌人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就是要利用自己的速度冲散汉军的右翼战场,迫使汉军的中路大军失去保护,继而转向攻击汉军中路,和左翼羌骑两面夹击,围歼汉军中路,最终控制战场主动,彻底击败汉军。
这只野公牛太大,太猛,太凶,汉军右翼战场上的兵力明显没有优势,既围不住它,也挡不住它。虽然汉军竭尽全力,不惜代价,四面围追堵截,虽然几只猛狮同时扑在它身上肆意撕咬,虽然黑豹一口咬住了它的要害,但这只野公牛还是凶悍无比,带着满身血迹左冲右杀,象一股无坚不摧的风暴在震天惊雷之中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了包围,杀向了西凉人。
杨秋望着从远处翻滚而来的雪雾,望着象洪水一般呼啸而来的羌骑,浑身颤抖,热血沸腾。杀,今日虽粉身碎骨,也要杀个酣畅淋漓。他高高举起双拳,放声高呼,“擂鼓……死战……西凉的勇士们,杀,杀啊……”
战鼓如雷,杀声如雷,西凉人密集列阵,严阵以待,夷然不惧。
今日已没有退路,大汉的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西海战场就象一场正在肆虐的大风暴,而西凉人就是风暴的中心。没有退路,没有生路。无论是风暴的中心,还是风暴的边缘,都是绝路。
成宜高举大汉战旗,在阵前打马狂奔。
他手上的这面战旗已经很久了,上面沾满了血迹,箭孔累累,破烂不堪。这是二十年前,也是冬天,也是风雪呼啸的日子,边章、韩遂、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在黄河岸边升起来的战旗。西凉人追随这面战旗整整鏖战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成宜抬头望天,雪花漫舞,北风厉啸,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激动人心的片刻。为了西疆,为了西凉人的生存,无数人倒下了,活着的人也已经鬓发斑白,但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老边、文约、石头……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西海,看看你们梦寐以求的决战,听听这雪原上的战鼓和号角,西凉人还在战斗,还在厮杀,还在为这面大旗而战。我们要胜利了,我们可以带着羌人的头颅回去告祭死去的魂灵,我们胜利了……
成宜心神震颤,泪水禁不住潸然而下,掉落到花白的胡须上。今日一战,不死不休。
“死战……今日死战……”嘶哑的叫声随着呼啸的北风传遍了战阵,“孩子们,跟着这面大旗,誓死奋战,誓死奋战……”
“大汉……”成宜摇动着战旗,面对战阵,面对数千将士,放声狂呼,“大汉……天威……”
“大汉……”西凉人举起武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大汉……”
雷鸣般的吼声冲天而起,犹如山崩地裂一般,轰然炸响。
“放……”程银战刀挥下,几十台弩炮同时发射,箭矢如蝗。
“放,放……”令旗摇动,战阵中的强弓手急速射击,一支支的长箭厉啸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