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环道:“当然您不会,否则就是您爱他不够深切。”
杜素琼一次道:“爱人者,心中眼中恒不知有己,只知道默默地为所爱的人牺牲。”
萧环也微微一叹道:“我现在明白了,以前我为他做事时,总是希冀他会因而注意我、爱我,我应该像那烛火一般,毫无怨惹地燃尽自己,不去对他存在任何希冀……”
杜素琼伸手按住她的香肩道:“小妹妹,你终于长大了,耐着性子等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的。”
萧环默然无语,二人因为这一阵对话,马已落后了许多,慎修与公冶勤都在前面勒马相待,二人遂赶快追了上去。
四骑行有片刻,杜素琼目注前方,忽地微微一怔,紧盯着一个行脚道人望着。
慎修也为她的神情所吸引,随着她望去,只见这道人身着一件破旧的道装,浆洗得倒是很干净,方口墨髯,神态很是正派,隐隐有仙意。
最奇怪的是他背上背着一口巨钟,铜质、青灰色,分量很重。
慎修看了一会儿,轻声问杜素琼道:“师妹莫非识得此人?”
杜素琼微皱眉头道:“眼熟得很,只是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正说之际,那道人已打了一个稽首道:“山主别来无恙,大概已经不认识贫道了吧。”
杜素琼在马上欠欠身道:“正是呢!我只觉道长眼熟得紧,却已记不起道长的宝号了。””
道人微笑道:“贫道澄空。”
杜素琼仍是一怔,挖空心思,也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但是又不便再问,只是尴尬地望着他。
道人见状又微笑道:“贫道还是二十年前与山主见过,那时舍妹与山主间闹得很不愉快……”
杜素琼突然想起来了,道:“你是吴……”
澄空点头叹道:“吴云龙早已不存在了,现在贫道名叫澄空!”
杜素琼想起二十年前与吴云龙见面之时,正怀着念远待产,被他妹妹吴云凤逼得几濒绝境,幸而他不惜兄妹反目,才能等到韦明远前来相救,进而想到韦明远为她在山间接生等种种往事,不禁脸上一红,微讪地道:“二十年阔别,已足改变人的许多形态,何况道友又出了家,我怎么也想不到道长会是二十年前的翩翩少年。”
澄空叹道:“山主仍是芳华如旧,只是贫道却老了许多。”
杜素琼道:“道长的确显得苍老一点,纵是岁月不留人,道长亦不应该髯发斑白如丝!”
澄空长长叹息一声,以苍然的声调吟道:“人生不满百,而怀千古忧……”
杜素琼见他感慨颇深,忙岔开话题道:“道长绝迹人间二十年,怎么又想到重履尘世的。”
澄空收起感慨低声道:“为了我昔年一步错事,逼得我重往红尘走一遭。”
杜素琼听得莫名其妙地道:“道长昔年铸下何错?”
澄空道:“二十年前韦大侠将舍妹击伤后,为着手足之情,纵然她对不起我,我却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将她带到西域先父的一个旧交之处疗治,想不到却为武林造下许多杀孽。”
杜素琼讶然道:“道长所找的异人是谁?’”
澄空道:“先父昔年游履西土时,曾与一个天竺僧人订交,那个僧人精擅医道,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到了那儿,他已是西方一个邪教的教主,见了我们,倒是颇念旧情,将舍妹治好了,但不知他用什么手法,将舍妹蛊惑住了,竟甘心加入他的邪教,练习一种极为下流的武功,我解功了许久,全无效果,只好愤然地离开那儿,从此绝意尘世,皈依三清,谁知过了一阵,就听说舍妹重入中原,组成了天香教……”
杜素琼恍然道:“原来是这么一段因由。”
澄空道:“我若不将舍妹带往西域,她也作不了以后的一段孽,所以贫道身在空门,心存人间,时时刻刻,莫不以此耿耿在怀。”
杜素琼沉吟道:“那么道长此番重履人世,将有何作为?”
澄空道:“我得知舍妹所习为姹女迷阳大法,因此专研破解之道,二十年中,终算小有所成,同时千方百计觅得一口远古遗物。”
萧环望着他背上的巨钟道:“道长背上的可是惊神钟?”
澄空摇头道:“惊神钟乃广成子遗物,早已绝迹人间,贫道这一日名叫警迷钟,威力虽比不上惊神钟,但是专破一切邪道迷魂之法”。
杜素琼道:“道长想以此对付今妹?”
澄空凛然道:“是的!点苍不容出那种荡娃,吴氏门中尤其不许有败坏门风之子女,我再准备去好好劝她一番,若是她继续执迷不悟,大义灭亲,贫道亦在所不惜。”
这番话说完,众人不禁都对他生出尊敬之心,杜素琼又问道:“道长可知令妹此刻之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