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恒自负重诺,说过的话也一向说到做到。
唯有在林菀菀这件事上,他打脸了。
亲口说出的话,被自已驳回的滋味并不好受,还是以这种方式。
特别是沈宁的眼神,好似早已知晓他与菀菀的事,并且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
楚景恒的心口再次闷痛起来。
他们青梅竹马年少情深,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般……
因为菀菀吗?
可事已至此,即便他后悔了,也不可能更改了。
楚景恒有些怅然若失,故沉默片刻才问:“你可知晓,菀菀小产一事?”
“嗯。”沈宁平静的喝了一杯热茶。
楚景恒微微蹙眉:“你知晓?既然知晓,为何还让她跪那么久?你可知,她此次小产伤了身子,日后恐再难有孕。”
沈宁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
屋内寂静无声,明明只是杯盏接触桌面的细小摩擦声,却无端令人感受到一股子威压。
沈宁今日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直裾衣袍,广袖和衣襟是金缕花鸟纹,外头披着一袭鸦青色的大氅,雪白狐狸毛将她浓艳的眉眼映衬的越发清冷尊贵。
楚景恒张了张唇想要解释什么,却听沈宁语气冷淡:“林贵妃都不知自已有孕在身,臣妾又如何得知?
只不过臣妾还是皇后,所以林贵妃小产这么大的事,臣妾事后得知很奇怪吗?
再者,她自已要来自行领罚落了孩子,与本宫何干?
难道还要臣妾跪下求她回去不成?
还有,她不是自称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看不上大楚的男子三妻四妾吗?那么,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生子了,以后有没有孩子于她而言又有何区别?
哦!臣妾忘了。林贵妃如今是皇上的爱妃。
不过,臣妾若是没有记错。皇上不是说过,您与林贵妃只有兄妹之情,即便她成了您的妃嫔,也只占个名头吗?
如今怎么小产了?”
沈宁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巴掌,重重地扇在楚景恒的脸上。
偏偏他半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沈宁原本不想将话说的太难听,但他们二人似乎将她当成了出气筒,时不时的便来找她算账,真当她是泥人做的?
楚景恒被她怼的一时噎语。
“宁儿,朕与菀菀……”他想解释宫宴那天的身不由已,但沈宁却并不想听,担心污了自已的耳朵。
“皇上不必解释。您三宫六院,不过是多了一个嫔妃而已。况且,林贵妃已载入玉牒,本就是你的嫔妃,有了皇嗣也不无奇怪。”
楚景恒正要稍稍地松口气,便听沈宁接着道:“若皇上觉得林贵妃小产一事,与臣妾脱不了干系,那臣妾认罚便是。”
楚景恒想说,自已不是这个意思,便听沈宁继续道:“既然是臣妾的错,而林贵妃日后又再难有孕,那便将太子过继给她好了。”
楚景恒微微蹙眉。
这已经是沈宁第二次说,要将太子过继给林贵妃了。
“允禛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你身为他的母后,当真舍得将他送人?”
沈宁:“不是皇上气势汹汹的前来找臣妾算账吗?”
楚景恒再度噎住。
沈宁不等他解释什么:“反正林贵妃挺喜欢太子的,而太子也很喜欢她。臣妾这个母后当的失职,索性便成全了他们二人。”
也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楚景恒再次蹙眉:“就因为这个?”
沈宁看向他:“不然呢?”
楚景恒看着她淡漠的眼神,微微捏拳:“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