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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剑派一姜均雷28（第1页）

“我们都知道，三百年前的江湖是一个特殊的时代。”苏千老练地掏出烟袋，吐出一口袅袅的青烟，声音像是在回忆一份已然远去的辉煌，“那时中原上群雄割据，六个王朝互相征伐，它们是陈，宋，封，魏，周，易。”

“各个国家中，陈的国力最为强大，它盘踞在中原的北边，拥有六国之中最大的国土，它的兵士因为长年和北方的蛮人战斗而无比强悍，那时陈国的白马铁骑号称天下无双。与它相比，封则处于一个弱小且尴尬的位置：它北靠陈国，东接魏国，西边邻着易国和宋国，南边是国土与陈国相差无几的周国。封国位于五国的中央，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肥肉，谁都想切一块下来。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这块肥肉吞并了天下，成了如今的大封朝。”

吴一剑点了点头。后世的史学家总是感叹于封朝崛起的不可思议，就像一夜之间从大地上拔起了通天的巨塔。这个在六国漫长的争斗历史中总是默默受着其他五国蚕食的弱小国家突然就展示出了不可思议的凶狠，以闪电之势东进灭掉了荒淫的魏哀主当政的魏国，震惊了天下。

“那是一段传奇的历史，传奇到后人都不敢相信。”苏千的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封国在一夜之间带兵夜渡了河谷关，三千轻骑如同神兵天降般到了魏都城下，而此时魏哀主甚至都不知道封国已经对他亮出了磨砺多年的宝剑。魏主被擒的消息震惊了天下，而其它四国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封国的主人已经入主了魏国的都城。”

“但魏国本就在荒唐的魏哀主治下国力衰弱，所以虽然震惊于封国的果敢与决断，但它们都只是觉得可惜，丝毫没有察觉到封国国主登上魏都的城墙时，冷冷的眼神扫视的是整个天下。”

“随后是南伐周国，西讨宋，易。封国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吞并了除了陈国之外的其它四国，成了背靠整个江南的庞然大物。随后它与陈国开始长达二十年的对峙，最后在涿鹿一战中，名震天下的白马铁骑被击溃。封国的国主，也就是太祖皇帝亲自上阵策马冲锋，依靠地势居高临下率队冲散了陈国的阵型，赢得了整个天下。”

“太祖皇帝在那个秋天骑马迈入了陈国的都城长安，在这里他正式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封，结束了这场自前朝开始的长达两百年的天下混战。”

吴一剑随着苏千的话语，想象着那个史诗一般的时代。纤长的长枪插在遍地的尸体上举向寂寥的天空；鲜血浸透的旗帜在西风中翻卷，夕阳照射在上面；勇士枯槁的双瞳无神地望着天，乌鸦啄食着他的面颊，胸口里塞着女人的画像；披着披风的皇帝登上高耸的城楼，曾经的国主在他的面前伏首下跪，手里托举着传国的玉玺。

王朝的兴替总是伴随着哭号与鲜血，新王总是踩着无数人的白骨坐上旧王的王座。可谁知道那一年的秋风里，又有多少悲伤的诉泣呢？

“这些我都知道。”吴一剑说，“你在这给突然我讲历史是干什么？”

“你瞧你，急性子真是一点不改！”苏千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铺垫！这都是铺垫！凡事都讲一个过程，就像你要过河得先搭桥，要吃饭得先找碗，要玩姑娘得先脱衣服。。。”

“你又开始了！”

“好吧好吧只是开个玩笑。总之你要知道那是一个很动荡的年代，江湖的情况也同样是如此。你知道那时候的江湖可没有什么七宗，也没有什么武林大会之类的。那时的江湖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看谁的刀剑更加锋利。”苏千比了比拳头。

“那时因为连年的征战，中原各处都动荡不安，但乱世总是更容易出英雄，因为有些东西是在和平的时代里难以塑造的。现在的人还是经常会怀念三百年的前的那个江湖，因为那时的武林，高手犹如过江之鲫，每一个都是曾经名震一方的绝世天骄。如果我们把江湖的历史比作是一条星河，那么三百年前毫无疑问是这条星河最为璀璨的部分。”

“那时的人物许多，比如‘前推五百年，后推五百年，亦无敌手’的剑神宇文寒；一身白衣飘飘渡江的沈公子；负琴不负剑，每见明月必相对而奏，每见流水必相坐而饮的独孤三千；‘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花谷谷主花有瑕。。。”苏千念出一串足以让任何一个江湖人感到头晕目眩的名字。这些人早已在历史的风尘中飘散，但他们曾留下的光辉却至今闪耀。

把这些名字排在一起，就像是在皇家的宗祠里历数各代的伟大帝皇。

“但讲起那个时代，还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被忘记的。”苏千缓缓地说，“姜均雷。”

“第一次武林大会的召开者，江湖七宗的缔造者，初代武林盟主也是恒山掌门，姜均雷？”吴一剑的心中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均雷这个名字要是在江湖上随便说出口，据说是会招来天雷的。这个名字在江湖上的分量是寻常人等难以想象的。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位天下卓绝的大侠，一段曲折破碎的悲情，一柄斩破天下高手却折于落花的寒剑，一部江湖往事的评书。

“是啊，就是那个姜均雷，那个明明只是所谓的‘天下第三’却做到了自古以来都没有人做到的事情：真正统一江湖的男人。”苏千的话语里满是唏嘘，“三百年前，太祖皇帝统一了天下，而姜均雷则是统一了江湖。从此中原武林不再是混乱的四方乱斗毫无规则，江湖不再是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情景。”

“是啊。”吴一剑轻轻点头，右手轻轻放在胸口，这是对先人的尊重。姜均雷配得上吴一剑这样的尊重。

“姜均雷的故事，在江湖上应该可以说是无人不晓了。”苏千继续说，“姜均雷幼年起身于微末。他原本是个街头流浪的孤儿，家中的父亲是封国的士兵，在战争中死去，母亲则是染上风寒一命呜呼。姜均雷没有了家，只能流落街头。但姜均雷不是凡人，他先天经脉通畅，是练武的奇才。命运不会就这么埋没这块原石。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被仇家追杀得奄奄一息的江湖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李巍然。”

“在当时那个时代，李巍然算不上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他能在江湖上留名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的徒弟是姜均雷。姜均雷把李巍然带了回去，可李巍然伤得太重了，姜均雷只是个孤儿，即使用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李巍然的一条命，但他的武功算是彻底废了。”

“其实我一直不懂，为什么姜均雷非要那么拼命地去救一个陌生人呢？”吴一剑说，“据说为了救他，姜均雷几乎是向药店下跪了，头都磕破了。”

“因为姜均雷其实也是一个很软弱很胆小的人啊。”苏千幽幽地说，“他的一生中总是在害怕着失去些什么，幼年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病榻上死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给他的一生都带来了阴影。后来的绝世大侠那时也只是个孤独的小孩，孤零零地都不知道为了谁而活着。这时李巍然闯进了他的生活，他不是非救李巍然不可，他只是害怕自己这次还是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感觉很糟糕。他救李巍然就像是孩子使劲把一把沙子攥在手里，因为他害怕这次又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心溜走。”

“那样的大侠原来是个软弱的人么？”吴一剑说。

“正是因为他的软弱他才能成为大侠啊。当你软弱得害怕失去什么东西的时候，你自然会拼了命地去守护那件东西。”苏千叹气，“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吴一剑怔怔地望着天边的黄昏出神。

“后来李巍然就成了姜均雷的师父。他虽然没了武功，但还是能教授姜均雷一些基本的功夫和心法。姜均雷是个很聪明又很听话的孩子，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李巍然也很喜欢姜均雷，他在重伤之后只能在姜均雷的搀扶下走动，但所幸的是他识字，可以为人抄书来赚些银两。两个人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好几年。在后来姜均雷的回忆里那是一段很幸福的时光，每天白天姜均雷在李巍然的指导下练功，晚上李巍然抄书，姜均雷在旁边为他举灯。”

吴一剑想象着在很多年前的那座小城的角落小屋里，曾经行走江湖的中年男子披着外袍，一笔一画地写字，后来成为盖世大侠的少年在旁边安静地举着灯，外面是初夏的蝉鸣。男子偶尔抬头就看见一双好奇的眼睛，于是他笑了笑，拉过少年的手，轻声地教他认字。

多么的美好啊，美好到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即使后来少年成为了天下敬仰的武林盟主，坐在宽阔明亮的殿堂里，面前是四方的珍馐和陈年的美酒，可他在深夜时依旧会回想起多年以前在那间破屋里，男人拉着他的手教他认字，窗外传来不休的蝉鸣。那时的世界那么的单纯干净，没有剑没有刀也没有血，只有朦胧的雾一样的温馨。

但这时不再年轻的少年却只能摸着腰间的宝剑惆怅地饮酒，因为男人已经不在了。

“但讲起那个时代，还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被忘记的。”苏千缓缓地说，“姜均雷。”

“第一次武林大会的召开者，江湖七宗的缔造者，初代武林盟主也是恒山掌门，姜均雷？”吴一剑的心中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均雷这个名字要是在江湖上随便说出口，据说是会招来天雷的。这个名字在江湖上的分量是寻常人等难以想象的。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位天下卓绝的大侠，一段曲折破碎的悲情，一柄斩破天下高手却折于落花的寒剑，一部江湖往事的评书。

“是啊，就是那个姜均雷，那个明明只是所谓的‘天下第三’却做到了自古以来都没有人做到的事情：真正统一江湖的男人。”苏千的话语里满是唏嘘，“三百年前，太祖皇帝统一了天下，而姜均雷则是统一了江湖。从此中原武林不再是混乱的四方乱斗毫无规则，江湖不再是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