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师想得太悲观了吧?”
“非是老衲悲观,战事一起,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洪烈帝国都城临近边境,只要都城不破,盍国的百姓就能不受战祸,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我感慨道:“大师可真是煞费苦心。”我随即想到,水墨训练缚神卫原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给全国的百姓当挡箭牌,要让缚神卫的人知道了水墨的初衷,不知道会不会有像骂娘的冲动,不过话说回来,这才叫为人民服务呢。
水墨看了我一眼道:“不过将军这一出世,老衲肩上的胆子就轻了多一半了——”
我忙摆手道:“我可帮不了您什么忙,只能是尽力而为。”
水墨道:“有这四个字就够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微笑道,“将军知道老衲最怕什么吗?不是怕你不肯出世,而是怕你恣意妄为,借机发泄以往不能修炼剑气时所受的冷遇。”
我叹气道:“就是怕我报复社会呗——这话您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难道我长得就特让人不放心?”
水墨道:“若将军的剑神是勤修苦练的结果,老衲可能还不会太担忧,毕竟修成剑神对心性脾气都有磨练,可是天上掉馅饼,向贫乍富,那……”
我接下去道:“那就像盗墓贼挖出口金棺材,不知道该怎么作了。”
水墨笑道:“是老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来你虽是他的转世,却只转了他的剑气武功,却没有……”说到这水墨似乎觉得有些失语,即刻打住不说。
“没有什么?”
水墨神色一凛,摆手道:“前尘旧事,说来无益。”
我说:“大师莫非跟我的前世有什么过节?”水墨曾几次提到前世剑神又都一语带过,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我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水墨索性来了个置之不理,转开话题突兀道:“将军那日回府以后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我只好说:“没有。”
“嗯,那是因为你最近没有和什么厉害的人物动手,不过老衲所说之事,将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实话实说道:“这个比较难办,照大师的说法,我要从头学起实在是没这个工夫和精力——最主要的,我这人太懒了。”
水墨呵呵一笑:“若非至情至性,将军也不能这么潇洒由心。”
我小心翼翼道:“大师,世上武功真没有速成之法吗?”我知道水墨是不折不扣的学院派,你问老学究这样的问题是要准备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况且作为和尚来讲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管你问他什么他也不告诉你,就自己拿朵花跟那闻,一边冲你乐,把你乐毛了,想通了,功劳全是他的,这种叫拈花派;还有一种是暴躁派,你问他个事儿,二话不说擎出个棒子照头就打——也有拿开水烫、拿鞭子抽的,这种的也叫棒喝派,看水墨的范儿,应该属于这派。
“速成之法?”水墨倒是既没暴走也没找棒子,而是笑呵呵道,“老衲自小好勇斗狠,从11岁上就遍寻天下名师高手,一边学艺一边找人切磋,及至40岁,已与人交手不下数万次,这才渐近武学上的不惑,不知道我这样的算不算速成?”
我失望道:“您别挖苦我了,我知道我错了。”
水墨道:“老衲的武功精髓,是从跟人千万次动手中总结出的,说来平平无奇,不过到了后来,倒真想过将军说的所谓速成之法。”
我失笑道:“您那时候已经天下无敌了,还速成什么?”
水墨道:“老衲说的速成,其实是迅速制敌之法,我半生与人争斗,耳闻目送,全是各式各样的招法,人到中年后,不免起了惫懒之心,只觉天下武功尽入我彀中,我又何必与人奋力搏杀,如果能一招制敌岂不是更好?”
我笑道:“大师原来也是个懒人。”
水墨也笑道:“人就是劣性难改,生巧之后妄图弄巧,贪嗔痴三毒害我不浅呐。”
我好奇道:“那后来练成了吗?”
水墨点头道:“就算练成了吧。”
我顿时心痒难搔,想要细问,又觉得不太合适,正在犹豫,水墨自己说道:“武学里讲究劲未到意先到,咱们这门技法就着落在‘意先到’三个字上,敌人动手之前,手未动而意先动,我们要做的就是捕捉其心意,料敌先机,然后出奇制胜也就毫不为难了。”
我说:“这个道理我懂,可是怎样才能探知敌人的心意呢?”
“用剑气啊,世人只知剑气能伤人毁物,可不知其实它的妙用无穷,你临敌之前,先将剑气散布于身前,敌人一动,他的招式没到来之前剑气已与你的剑气两相相抵反弹,你身体率先感应到自己剑气回归的地方,那就是他要攻击你的部位……”
水墨言简意赅深入简出,我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就像两军打仗,你放出许多探马,敌人要进攻你的哪里,探马会及时给你反馈,或者说这更像是蝙蝠飞行的原理,蝙蝠不断发出射线,射线反弹回来时就说明前面有障碍物,它就可以因此改变飞行方向,而此刻的剑气就是我的探马和射线。
我想了想问:“这个法子练起来非常难吧?”水墨说的办法听起来简单,可是我从没见人练过,其中想必是有逾不过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