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志道与冯坤脚步匆匆地回到议事厅,屏退左右侍从后,冯坤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与忐忑。
他搓了搓手,目光闪躲地看向徐志道,犹豫再三,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那个……贤侄啊,实在不好意思,有件事儿得跟你坦白。”
说着,他偷偷抬眼瞟了瞟徐志道的神色,见对方一脸疑惑,心中愈发不安,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就是……那晚咱们不是抓了脱脱嘛,原想着能从他嘴里撬出些更有用的情报,可谁能料到,犬子冯胜他……他下手没个轻重,心急火燎地就想立大功,审着审着,竟把脱脱给审死了。”
冯坤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是带着几分懊恼与自责,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
徐志道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冯坤,似乎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叔父,您说什么?脱脱死了?
冯兄可真是您的卧龙凤雏啊!”
话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徐志道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如此严重的纰漏。
冯坤见状,心里更是慌乱如麻,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手连摆,急切地解释道。
“贤侄啊,叔父我也知道这事办砸了,可眼下木已成舟,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好在叔父的战报已经按照流程报上去了,只提及擒获脱脱,尚未言明他的死讯。
如今,这事儿还得指望贤侄你日后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帮叔父遮掩遮掩,莫让这失误成了掉脑袋的大罪啊。”
说着,冯坤几乎是带着哀求的眼神看向徐志道,平日里那几分官威早已荡然无存。
徐志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叔父,我且问您,希望这事儿不是我所想的那种玩法。
您该不会是有意……”
话到此处,徐志道顿了顿,目光直视冯坤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
“有意让犬子下此狠手,以防脱脱说出什么对您不利的话吧?”
冯坤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慌乱地摇头,声音都有些颤抖。
“贤侄啊,你这是哪里的话!
叔父我再糊涂,也断不会干出这等自毁长城的蠢事啊。
犬子他年轻气盛,立功心切,纯粹是误打误撞才酿此大祸,叔父对天发誓,绝无半点私心呐!”
此刻的冯坤,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徐志道看,以证自己的清白。
徐志道死死地盯着冯坤,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破绽,过了许久,见对方确实惊恐万分,不似作伪,他才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叔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现在只能寄希望与巴特尔。”
几日后,屋内巴特尔的惨叫已然停歇,代之以偶尔的几声虚弱喘息。
徐志道与冯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时机已到的讯息,遂一同起身,稳步朝着那扇紧闭数日的屋门走去。
门缓缓推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巴特尔身上的汗臭与恐惧的余味。
屋内昏暗依旧,仅有从门缝透入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巴特尔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几日不见,他形容憔悴,双眼深陷,眼神中满是惊慌与解脱交织的复杂情绪。
见有人进来,巴特尔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待看清是徐志道和冯坤,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