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明白了。”薛倾漠点头,说是明白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都说帝王无情,看来这皇后和自己亲生儿子之间的情分也不见得有多少,嘴上说着尽力去办,但暗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让自己办什么事情都要给她放给消息,留个口风才是的;但太子那边,却要闭紧嘴巴,不能把皇后已经开始盯着他的事情露出来。
“嗯。”瑞皇后点点头,然后竟然不再避讳的从大门走了出去,就在经过薛倾漠的身边时,低声和他说了一句:“你很聪明,好好办事。”
“是。”薛倾漠狠狠的将头低了下去,虽然这位皇后娘娘一直都口气平和,却不知道为什么,让薛倾漠明显有了一种心里一沉的感觉,而且皇后娘娘从他身边走过,更是浑身的毛孔都在透着凉气。看来,那个威猛如煞星一般的太子殿下其实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位幕后之人啊。
另一边,钟离域忙不迭的就开始着手修葺宗祠的事情。这宗祠里另有玄机,其他人不知道,但钟离域在此的三天里,可谓真的遇到了奇事。而他现在就是想借这里的奇,夺下一个令,却不再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令牌,而是一个命令而已。
“瑾王,这宗祠的事情可大可小,而且是历代先皇、钟离氏先祖的灵位寄放处,还是不要擅自惊动最好吧。”那位历经了几代的重臣,已经是胡子一把、老迈腐朽的司徒贡丞相比较迷信神鬼之说,所以修宗祠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主张做做样子就好了。
听钟离域说着不会大兴土木,但是看他列出来的单子,里面那些个东西……啧啧,别说是修葺,说的严重点,就是挖坟掘墓都差不多了。要是由着这位怪癖出名的瑾王凭着他的意思弄下去,只怕历代的先祖都要跳出来了吧。
“是啊,不可托大,只要小心把里面的地面翻动一下,重新将破损的地砖补好就行了。”钟离域淡然一笑,眉眼间风情流转,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打算:这地嘛,是必须要动的,而且要补的很结实才行。至于那地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瑾王这样说,右丞相也多少放了些心,如果这位瑾王说要从一楼直修到三楼,他一定最先反对了。
所以,当钟离域派人向御办处交上了对牌,而御办处将那一车车的沙石,打磨的锃亮的黑色大理石都运到平时显有人迹的宗祠门口的时候,这平时庄严肃穆,又有那么点阴森恐怖的宗祠门口就一下显得热闹了起来。而这派热闹的景象,其实也惊动了里面的一个“人”!
才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宗祠门口的工匠就都准备齐全了,因为这次修葺宗祠可是几百年来的第一次,其责任重大不说,而且据说为了不惊动里面的圣祖灵位,是要速战速决的。所以那二十位工匠都是早早就准备齐全,只等着瑾王一声令下了。
“宗祠里的地面破损严重,本王在这里跪着的时候,总是一阵透骨的冰寒,想必是地缝太大了,有阴气都从地下冒了出来,所以最先一步当然是要先修葺地面。这些理石要全部用上,将原来的地面最上一层剥开,再灌入泥浆,等泥浆完全干了,将地缝严实的堵住,最好上面再用水泥抹上一层,才能平实了;然后再用这些理石铺砌就行了。”
钟离域特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衫,没有那么华丽的精工刺绣,显得特别的利落,可见这次请来的任务真是要好好大干一场了。
“是。”那些工匠听了连连点头,而且心里在想着,瑾王虽然一向养尊处优,但这修葺、整理之类的粗活还很是内行啊。若是按照瑾王的这个方法用上,估计不但没有地缝了,就连个蚂蚁洞都糊死了,必定平整。
“好吧,动手。为了不打扰圣祖们休息,最好是日出时分加紧劳作,过了午时就停工吧。”
按照古时的说法,一上午直到午时阳光最盛,是阳时;而午时一过,则阳光慢慢减弱,就是要过渡到阴时了。所以凡是和死人、墓穴有关的一切事物都要在正午时之前进行,过了午时就要结束或是停下,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做了。
那二十名工匠自然也明白,而且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能工巧匠,对于这样泥水粗活自然是不在话下了。面对着三层楼高的宗祠,却只是修理一个地面而已,简单商量一下就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了。
钟离域毕竟是个王爷,虽然请命的时候说是已示恭敬要亲自动手,可现在已经有会看眼色的宫人送上了椅子,还有人手捧着香茗在一边伺候着,也根本就没有让他可以动手的地方了。
“启禀瑾王,司徒大人,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洞口,宽窄两尺有余,深不见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经常出入。”工匠们才忙活着将地面的石砖启出来,就慌忙的有人跑来报告了。
右丞相司徒贡一听就吓了一跳,而钟离域则是也装作吃惊不小,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哆嗦了一样,猛的一下拉住了右相司徒贡的袖子说道:“司徒大人,你去看看吧。本王就说当初在这宗祠中跪着感觉通体冰寒,自膝盖往下都没了知觉,却没有想到原来地下有这么个东西。想那宗祠里并无吃食,应该不是老鼠洞吧?难道是圣祖魂魄居于此宗祠下面?”
说完,钟离域拉着司徒贡的手又抖个不停,把司徒贡也吓的不轻,虽然还不至于哆嗦,但却万万不敢进去看的。忙把钟离域抓着自己的手掰下来,口气虽然恭敬,但也带着颤音的说:“瑾王,这里虽然不会是老鼠洞,但却也不是历代先皇的纳骨所,只是安置灵位的地方而已,又怎么会有先帝的魂魄居住呢。就是要住,应该也是住在皇陵才对吧。”
“呃,对啊,右相说的极是,看来这皇陵应该也修缮一番了,不然先祖住的不舒服,只怕就要上来找那些旧时伺候的人来说话了。”钟离域后面这句话说完,那司徒贡就是浑身一颤,更是吓的不轻了。
“先将那个窟窿堵住,也许只是日久失修,地面下沉而留下的洞穴而已,上面用木板盖严,钉死,今天的时候也不早了,暂且回去,明天再多运些沙石过来,将那个洞口填死就是了。”钟离域一挥手,大声的向着那些工匠们吩咐着。
那些工匠本来有几分害怕,但也有胆大的向下看看,只见到黑黑的洞口和一股寒气,倒是再无其他异状了,加上瑾王也有了命令,当然就赶紧把洞口先封上,能躲一时就算一时了。
刚刚挖开的时候很快,现在封上的时候更快。而且木板什么都是现成的,二十工匠一齐动手,那个不足两尺的洞口几乎没有半刻就被钉了个严实。
“收工。”钟离域走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高而威严的宗祠,挑了挑眉毛,说的其实十分畅快。
而当天晚上……
“域,穆子羽好些了吗?”看到钟离域换了衣服又要出门,海愿关心的问着。她只知道穆子羽受了重伤,却不知道究竟伤到什么程度,想想那样一个玩味逗趣的穆子羽,现在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子,心里自然担心不已。
“嗯,可以自己起来走动了。”钟离域把腕扣扣好,回头抱了抱海愿浑圆的腰身,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轻一啄,说道:“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但今晚不行。等我回来吧。”说完,又用大手在海愿的的肚子上摸了摸,安心、幸福的一笑,才随夜走出门去。
“走吧,但愿还不太晚。”钟离域回头向夜说了一声,足尖一点,先一步跃上了屋脊。然而却没有向之前每天一样往城外的方向奔去,而是去了皇宫的方向。
“主子?”夜也是显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竟然是夜闯皇宫的架势了。
“我们要赶快才行,不知道那个洞被封住了,里面能支撑多久。”钟离域说完,竟然妖孽的一笑,那笑容中满是些玩味和算计的味道,比之前穆子羽搞怪的时候真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主子说的是宗祠的那个洞穴?”这次夜似乎明白了一些,可却想不明白,主子大费周章的要将那个洞穴挖出来、再封死,现在又要亲自去挖开是什么意思了。难道真的如主子白天说的那样,有先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