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域将那个包袱双手托到海愿的面前,示意海愿伸出手来,海愿也将一双手平伸着,等着钟离域将包袱放在自己的手上。包袱放在手上的感觉很柔软,也不重,隔着一层布感觉还有些温热,不禁让海愿更加好奇起来。
钟离域慢慢的将包袱的结解开,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惊吓到里面的东西一样,海愿瞪大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看,直到那个结完全散开,那一层包袱皮在海愿的手里舒展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海愿最先看到的是一簇灰黑色的毛!看到那簇毛,让海愿先是一阵的心惊肉跳啊,手一抖差点没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了。只是再仔细一看,猛的吸了口气,眼神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个包袱里面包的竟然是五只小猫,每只只有海愿的手掌大小,蜷缩在一起小小的毛毛球一样,有两只灰黑色的,一只黑色带白色和黄色花纹的,另外两只是虎斑纹的,毛茸茸的挤在一起睡的正香,甚至还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完全没有因为这一路已经转移了很多地方而有惊吓或是醒来的意思。
“这……这些猫咪好可爱啊。”海愿捧着这五只小猫也好像珍宝一般,那毛茸茸的感觉和每只猫咪酣睡的样子都带着慵懒、惬意,即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慌乱,更好些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只在各自的梦乡里寻找着最甜蜜的梦境。
“我本来也想要带一些食物回来的,只是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窝小猫,也不见大猫在旁边,又恐老鼠过来将它们伤害了,毕竟也是五条生命,所以就带了回来。”
钟离域微笑着,伸出手指都弄了一下其中一只虎斑纹猫咪的小下巴,那猫咪还在睡着,只是睡梦中用小爪子挥了一下,翻个身又缩成了一团,继续着它的美梦。
而刚刚猫咪挥动小爪子的时候,海愿看到了那只爪子还没有自己的指头大,脚下的肉垫还是嫩嫩的分红色,可见这些小猫根本还幼小的不曾走过很多路的,估计连它们自己的小窝都没有出去过呢。
“火势小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海愿正低头逗弄着小猫咪,就听到二楼有人又叫了起来,这才想起外面还有凶猛的鼠患,心里一沉,忙把小猫往怀里一抱,也叫大家带着东西往楼上跑去。
只是几个人的马都必须留在楼下了,夜和曦还不放心,将马牵到了一楼的大厅里,把门关好又尽量的堵结实了,希望老鼠不会冲进院子也不会马上就冲进一楼的大厅,别伤了主子们的马就好。
来到了楼上,海愿和钟离域就可以看到那黑压压的老鼠群在镇子里到处乱窜着,开始还是毫无目的的四处啃咬着东西,但很快就想着这边聚拢过来。之前分散开的几个小群也都正在向着这边移动,似乎这群老鼠的智商很高,知道有戒备的地方应该就会有人的。
最前面的一些老鼠还是惧怕火的,距离那火墙两丈开外就停了下来,保持着观望态度。但后面的老鼠越聚越多,将前面的挤着向前移动,越靠近火墙,那些老鼠叫的就越大声,听起来尖利刺耳,难听极了。
虽然老鼠们惧怕火墙,暂时没有太靠近,但那火焰越来越小,那些老鼠也就重新骚动起来。被挤到最前面的老鼠有的已经被火苗烧到了毛,“吱吱”叫的更大声了,但后面的老鼠还是继续向前,很快就有烤肉的焦糊味道从墙外面传了过来。
“火要是灭掉了,老鼠不就进来了。”
“是啊,那我们怎么办啊,这里也撑不了多久啊。”有人又开始恐慌起来,尤其看到最前面被烧死的老鼠抽搐着却阻挡不了后面老鼠的前进,更多的老鼠扑进了火墙,非但没有将火势加旺,反而有将火势压灭的危险,各自都心惊胆颤起来。
“大家别慌、别乱,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冲进来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要放弃希望。即使老鼠冲到了面前,我们不是还有武器吗?”海愿大声的鼓励着那些恐慌的人们,这个时候丧失勇气才是最可怕的,没有抵抗就放下自卫的权利等于就是自杀一样,勇敢起来总是会有奇迹的。
“对啊,大家都别泄气,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外面还有围墙,我们现在又是在楼上,老鼠没有那么快上来的。就算到了最后关头,我们还可以退进屋子,总能再抵挡一阵子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和海愿一起安慰着大家,海愿的话有了一些作用,但其效果并不如这个人的大,因为他毕竟也是海国人,是他们中间的一分子,他说的话信服力更大一些,立竿见影的就有人受到了感染,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表示出了坚强的决心。
众人的情绪虽然稳定了,可那火墙却没有再稳定下来。那些巨鼠前仆后继的往里面闯,虽然不是一下子就将火扑灭了,那些烧焦的老鼠尸体多少也助长了一些火势,可越来越多的老鼠涌进火里,很快就有一处的火被老鼠踩灭了,露出了一个缺口来。
有老鼠从这个缺口往里闯,有老鼠继续将其他的几处火墙又踩出了或大或小的缺口,最先冲过火墙的老鼠就到了外围的那一圈碎瓷片前面,老鼠显然不能同钟离域他们的马相比,跳不过火墙自然也跳不过这些碎瓷片,但很多老鼠虽然被碎瓷片割伤了脚,又留下了一地的血迹,但那“英勇”的气势倒是没有减少,反而有更多的老鼠踏着同伴的身体向里爬了进来。
再向里就看不到了,因为到了墙边的地方是视线的盲点,没有人的眼睛可以拐弯的,但可以看到门口有一些细小的缝隙会有老鼠的爪子或是小脑袋在往里挤,那“吱吱”的乱叫声和用爪子扒门、用牙齿咬的声音也清楚的传了进来,“喀嚓,喀嚓”的好像每一下都咬在了人们的心里。
海愿的手紧了又紧,把那五只钟离域救回来的小猫紧紧的抱在怀里,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就靠近了钟离域那宽阔结实的胸膛。
“夜,下去把马放出来,不要关在屋里了。”钟离域猛的吩咐一声,声音很坚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夜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钟离域将海愿紧紧的拥进了怀里,马上会意过来,飞身下楼去放马了。
夜跟随钟离域多年,很能了解钟离域的意思,主子不是临阵退缩的人,但为了他怀里的那名女子,只怕主子要做一个不够义气的决定了。那就是:如果巨鼠真的冲过了那道门,就等于冲破了最后的防线,钟离域是不会让海愿有被巨鼠伤害的危险的,他会带着海愿逃走,即使那么多么不光明磊落的做法……
“域?”海愿眨了眨大眼睛,抬头看着钟离域那紧抿的唇和咬紧的牙关,还没有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但蓝子寒却在一边开口了:“算你明智,如果你连这点可笑的尊严都抛弃不了,我也不会放心将皇姐交给你了。”
蓝子寒的话让海愿更不懂了,但钟离域却懂了。蓝子寒也做了同样的打算,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而若是自己单纯为了所谓的坚强和尊严,甘愿放弃求生的机会,乃至于陷海愿于危险之中,那蓝子寒必定会是第一个冲过来,将海愿从自己的怀里抢走,带着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试问,你的女人你都保护不了,还奢求保护天下所有的百姓吗?只是要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万难的,要在取舍之间抉择,要放弃一些活生生的人命啊。可如果你留下来呢,留下来又能做什么?用他们四个人的双手能杀掉多少只老鼠?把各自二十年的武功都发挥出来,最后还是可笑的做了巨鼠的晚餐吗?
看到夜将马放了出来,加上海愿的那匹小红马,都在院子里来回的踏着四蹄,显然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危险,不停的打着响鼻、甩动着鬃毛,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海愿才恍然大悟,原来钟离域是打算危机关头,可以上马带着自己逃走!
“域,我们……”海愿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泪水,但话只说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当初她坚持要救这些人,才让钟离域和蓝子寒、曦、夜都一起回到这里的。只是现在情况已经万分的紧急,难道自己还能为了一点固执的坚持而劝大家都陪着自己送命吗?
就好象遇到地震的时候,那些被压在瓦砾和废墟下的人,有时候最紧急的时候,往往都是会先救最有希望生存的人;也会有人因为无法脱身,而要被迫截肢才能够脱离险境;而现在的情况就和那时候一样,如果你过分的坚持,一定要把最深处埋着的那个人也挖出来,那可能会丧失其他更多人的救援机会,如果你舍不得已经溃烂的断肢,那就可能要全身坏死而死。
抉择是艰难的,但也是必须的,这样的时候,确实只有残忍一些,才能保住更多、更有希望生存下去的人,总比傻傻的全军覆没要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