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微有些低哑,一如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有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感觉。
秦素的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檀香木串珠,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因母亲便在身边,秦彦雅此时倒不似平常那样安静了,坐了一会,便向一旁的阿蒲笑道:“总坐着也无聊得紧,阿蒲,你与喜鹊翻花绳给我看罢。”
秦素闻言抬起头来,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叫阿蒲的德晖堂使女。
她是认得这个阿蒲的。
每逢初一、十五,阿蒲会随在周妪的身后开启德晖堂的大门。据秦素所知,这阿蒲原也就是个守门的小鬟,偶尔也会传个话,十分地机灵乖巧,生得也白净,一双眼睛尤其好看,黑亮若点漆一般,别有一种灵动之气。
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秦彦雅将自己的贴身使女遣去外头坐车辕,却将太夫人那里的小鬟带在了身边。
“大娘子每回都是自己不翻,只看着我们翻。”喜鹊笑说了一句,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了一副青色的花绳。
秦彦雅便柔声道:“孝期自不可玩乐。不过,你们玩却是行的,只别太大声即可。”
喜鹊似是颇为得脸,此际闻言便掩嘴笑道:“话是这么说,大娘子以前却也不玩,总说自己手拙。”
这话引得俞氏笑了起来,拉着秦彦雅的拍了拍,笑着道:“小雅是真的手拙,小时候翻花绳还委屈得哭过,眼泪汪汪地说翻不过我,真是个傻小娘。”
众人不意她竟说出秦彦雅小时候的事情来,且说得还这般有趣,连秦素都止不住地弯了唇角,一旁的秦彦柔与阿蒲也握着嘴笑,秦彦柔还发出“咕咕”的笑声,像是才断食儿的小雀儿一般,秦素见了,越发笑不可抑。
秦彦雅的脸便红了,娇嗔地道:“母亲又提这些事作什么?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不依!”说着便滚倒在俞氏怀里撒起娇来。
看起来,在母亲的面前,这位秦家大娘终是脱去了端肃的外衣,显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俞氏便搂着她笑,又去逗弄秦彦柔:“七娘笑什么呢?为何总捂了嘴,何不将手拿下来?”
众人听了这话,俱又笑了起来。
秦彦柔的门牙还未长好,说话总要漏风,她又是个爱美的小姑娘,每回笑起来,便总要拿手捂着嘴。
被俞氏笑了这两句,秦彦柔立时小脸儿微红,捂在嘴上的手死也不肯放,两只眼睛却是亮晶晶地,满是孺慕地望着俞氏。
似这般与长辈说笑逗趣的场面,在她还是极少有的。林氏见了她们这些庶女从无好脸色,而她的生母徐氏,更是每年都见不上几面,十分生疏。如此一来,俞氏的温柔和善,便越发地让人如沐春风。
有了俞氏这般说笑打岔,车中的大小女孩子们也活泼开了,喜鹊与阿蒲翻着花绳,秦彦雅便揽了秦彦柔坐在一旁观看,秦素不想表现得太特别,便也上前去瞧个热闹。
不觉间,小半个时辰便过去了,马车也终于驶动起来,包括俞氏在内,所有人皆露出了欣喜之色。
被堵在半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又不能开窗,实是气闷得紧。因此,待车行了一会后,俞氏便命喜鹊将窗子开了条缝,微温的春风自窗缝里涌入,携来了几许乡间野地的清润气息,令人精神一爽。(未完待续。)
第162章 小鬟娇
“总算是走动起来了。”喜鹊笑道,手里的青绳翻了个花样,套在了阿蒲手上。
阿蒲抿着嘴笑了笑,也不说话,又细又白的手指不知怎么一翻,那青绳便又换出个新花样来,复又交予了喜鹊。
秦素注意到,阿蒲似是不大喜欢说话,自进了马车至今,除了一开始的请安之语,她一字都未说过。
许是秦素打量她的眼神过于专注了些,俞氏不知怎么便发现了,便笑着解释地道:“阿蒲自小不爱说话,其实是个很聪敏的孩子。”一面说着,一面便向阿蒲慈爱地笑了笑,又顺手替秦彦柔理顺了发髻,动作极为轻柔。
无论俞氏还是阿蒲,秦素前世对她们几乎没什么印象,因此,听了俞氏的话,她便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阿蒲长得很好看。”
孩子式的评价,带了几分天真。
阿蒲听了,双颊上便飞起了两朵红云,羞赧地垂下了头,语声细细地道:“谢谢六娘子夸赞。”
脆生生的语声,似黄莺出谷、乳燕轻啼,十分的好听。
秦素便又笑道:“阿蒲说话真好听,像鸟儿叫一样。”
阿蒲被夸得越发腼腆起来,手里的花绳也忘了翻,只顾着脸红低头。
俞氏禁不住笑了起来,抬手向秦素的丫髻间抚了抚,笑道:“真是孩子话。”又转向阿蒲道:“你也别害羞,继续顽罢。”
无论对喜鹊还是对秦彦雅,俞氏的态度都极为温和,几乎叫人分不出主仆来,可她的举止却又带着一种典雅庄重,那温和便也有了种特别的暖意,极易让人心生亲近。
见阿蒲神态可人,秦素便又问俞氏道:“大伯母,阿蒲的蒲,和蒲草的蒲是同一个字么?”
俞氏闻言微怔了一下,方点头道:“正是此字。”
秦素便点了点头,细声道:“我如今正向二姊学字,这个蒲字是才识得的。二姊说,蒲草柔软却又不失坚韧,时常被用来形容女子。”
俞氏听了这话,便温柔地笑了笑,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