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熹。”莫不离立刻认出了这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阿烈此时已然快步上前将门打开,却见院门外果然站着阿熹。
阿熹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也似,见了阿烈连行礼都不及,只急声道:“桓氏……是桓家……着火了!”
“你说什么!”莫不离厉声问道,面色阴沉如水。
阿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道:“回先生,桓氏老宅着火,火势很大,城署已经派了府兵去救,只是那火太大了,一时间难以扑灭。”
莫不离的脸色,一瞬间沉冷如冰,那双冰冷的眼珠定定地看着阿熹,语声更是森寒:“烧死的都有谁?”
阿熹叉手道:“回先生,因火势未灭,死伤尚不清楚。目今桓家只逃出来了一些仆役,据他们说,那府里……来了刺客!”
“刺客?”阿烈失声说道,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如何会有刺客?”
阿熹摇头道:“属下不知,如今只打听到了这些消息。”他一面说话,一面便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拿油布裹着的事物,交予了阿烈,道:“云宗急信。”
“拿过来!”莫不离踏前两步行至了廊下,身上的衣袍瞬间便被细雨淋湿。
阿烈接过油布,疾步上前交予了莫不离,旋即一脸肃杀地躬立在他身侧,而阿熹也关上院门,走到廊前,立在了大雨中。
此刻他二人的神情,皆是极为凝重。
莫不离回至廊下,就着那一盏弱微的烛火扯开油布,将密信取出看了两眼,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桓子瑜废了!”他冷声说道,冰冷的眸子在那纸条上滑动着,矛盾重重的脸上似划过了几分怨毒:“云宗昨日遇袭,提前遁走,如今已然赶往上京。”
他说着便将纸条“啪”地一合,冷笑道:“云宗不愧为云宗,真真动若行云,见机倒快。”
阿烈也不说话,上前两步,直接从他手中拿过字条看了,面色瞬间一沉:“云宗为何直到此时才送信?昨天他做什么去了?”
阿熹躬身道:“云宗派阿霞带来口信,桓府情形危急,他不敢妄动,直至今日才将信给了阿霞,且命她晚上再给我们送信。”
“可笑!”莫不离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一瞬间几乎暴怒:“关键时刻却如此贪生怕死,吾要他何用!”
“先生息怒。”阿烈沉吟地道,眉峰挑了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先生可还记得,您曾叫云宗去查一查那个大国手的消息?”
莫不离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道:“我自是记得。”
阿烈将那字条又看了几眼,方沉吟地道:“云宗匆匆离开,紧接着桓子瑜受重伤、门客张无庸身故,再然后便是桓氏来了刺客并走水。先生有没有觉得,这些事情隐有关联?会不会就与那个传说中的大国手有关?”
莫不离神情微怔,似是想要摇头否认,可却又不知为了什么有些犹豫。
好一会儿后,他方才说换了种语气,淡声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作何解?”
“云宗此去上京,应当会有详细的消息送来。若我所料不错,他应是察觉到了足够的危险比如那位大国手的存在这才匆匆离开了大都。”阿烈说道。
纵然有为云宗开脱之嫌,这说辞也不能说完全说不通。
莫不离的脸色却是飞快地沉了下去,冷声道:“云宗这是欺我……不懂么?那大国手是怎样恐怖的存在,我比他更清楚!若他当真察觉到了大国手就在身边,则他这条命怕是已然交代了去,哪还有给我们送信的机会?”
“先生言之有理。”阿烈说道,语气却是十分平静,全然一副就事就事的态度,说道:“以属下看来,云宗所说的‘遇袭’一说,怕是有水分的。实情应该是:云宗凭借多年来潜于桓府的敏锐感觉,事先察觉到了危险,于是在大国手感知到他之前,提前遁走。”
第911章 奉国书
莫不离闻言,“呵呵”冷笑了起来,讥道:“这倒真是一代宗师,果是高人风范。”
“先生息怒。依属下所见,云宗遁走,于我等还是有利的。”阿烈平声语道,“决战之前,保存实力才是首要,逞匹夫之勇,图一时之快,却是得不偿失。”
听得此语,莫不离的面色还是很冷,但他身上的气息却终是变得缓和了些,想是也觉得阿烈言之有理。
数息之后,他便又冷声道:“若真是察知大国手的存在,则云宗为何不在信中明着说?为何还要让我们自己去猜?”
“属下猜测,他可能还不确定。”阿烈说道,语声已由方才的迟疑变成了肯定:“先生想亦知晓,水宗当年常随先王左右,他对这方面的消息知道得比较确切。云宗匆匆南下,可能就是去向他核实去了。”
言至此处,阿烈再度躬身说道:“水、云二宗于我等极为重要,有他们护着先生,我等方可全无后顾之忧,尽心在前方效力。先生当以自身为重,万勿与这二位宗师生份了去。”
听着这切切语声,莫不离那张充满矛盾的脸上,像是涌起了某些情绪,竟使得他的面容有些扭曲。
良久后,他长叹了一声,身上的气息终是完全地缓和了下来,微带倦意地道:“这道理我都懂,只是……”他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无奈:“这两位宗师,一位谨慎太过、一位又怪诞太过,总是不能叫人完全地放下心来。”
阿烈便道:“云宗全身而退,保住了我方一位宗师,这正是他谨慎之功。桓氏突遭大变,此事极诡,先生还是将精力放在大都吧。”
听了他的话,莫不离身上的气息便又冷了下去,陡然一拂衣袖,冷冷地道:“你们马上就去,把能派上用场的人手都派出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清这件事。”
阿熹与阿烈齐声应诺,不再耽搁,一同退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