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次见到郑青陵陪崔窈宁一起去白马寺后,他心里免不了升起了几分自暴自弃的厌烦。
可以是裴钰,可以是郑青陵,唯独不能是他。
凭什么呢?
可内心仍是早是习以为常的悲哀。
他从不敢想,她的目光有一天会注视到他,这一轮心中明月也有奔他而来的时候。
崔窈宁头一次听裴宴书袒露自已内心的脆弱。
难以形容,这一瞬内心的动容。
好似清澈湖水的河蚌,主动张开坚硬的外壳,袒露内里的柔软,这样的信赖实在太过珍重。
他并非无所不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他有自已的欢喜,亦有难过。
崔窈宁微微挣脱他的怀抱,将纱灯提起来,橘黄的灯火映着他们两人的眉眼,漂亮极了,她弯唇说:“从今日开始,你可以大胆想了。”
“不仅是一日一月一年,还是长长久久。”
她另只手微凉的指腹落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像碰见了展翅欲飞的蝶,轻轻触碰了下,很快移开,轻声说:“我的眼里永远都有你。”
少女眼眸清亮,乌发雪肤,细白的手中提一盏橘黄温暖的纱灯,身后一山青碧,灯火葳蕤,好似山林间成了精致的花仙,清灵的不可思议。
裴宴书紧紧注视着她,眼里热意翻涌。
他好像比从前更加贪婪。
从前这样的时候,即便就这么死去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却舍不得,他想拥有,想得到更多。
是她亲口告诉他,她如今很心悦他,所以,她应该会默许,他贪心地想让她更喜欢他吧?
他问出了声。
少女微怔,很快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他的想法。
“当然。”
这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
他是她心悦的人,她当然会越来越喜欢他。
这难道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吗?
裴宴书神情微怔,好似被这个回答惊到,很快回神,唇边漾起一个足以称得上是笑的笑容。
崔窈宁看得稀奇,下意识地想说话,忽地想起什么,那些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又咽进喉咙里。
裴宴书唇角的笑容敛起,神色肃然道:“九娘,你无需刻意顾虑我的想法,相对于那些客气热络,我更希望你能自在一点,无论好坏。”
他不要她客气。
他宁愿她凶他,骂他,也不想要那种小心翼翼的客套,这些行为对他而言,只觉得太生疏。
崔窈宁其实也不是想说什么话,她只是见到裴宴书罕见地露出笑容,觉得有些新奇,可是忽然又想到,他现在还不能随心所欲地笑出来。
说出这种话,对他而言又是一种伤害。
她还记得他上一次的失落。
崔窈宁怕他又一次自我厌弃。
裴宴书没想过她纠结的原来是这点,喉结滚了滚,许久涩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会嫌麻烦,能听见你夸我,对我来说,是最动听的声音。”
崔窈宁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夸你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