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城的县衙位于北城门的附近。可能是因为靠近县衙的缘故,被官威所慑,这里的街道相比云天河之前看到的要行人稀少一些。县令大人的府邸,就在县衙后院。当即裴剑在前面带路,云天河跟在他后面,两人从侧门走进县衙中,大约拐了几个弯,就来到县令居住的内院中。
到了内院里,裴剑回身一拱手,说道:“请云公子在此稍候。裴剑这去禀报大人,速速便回。”
“好啊,”云天河点头道,“你快点去,我也有事想问你的老大。”
“哈,云公子还真是言语诙谐。”裴剑笑着说了一声,便转身去找县令大人禀报。
“这里的房子真多啊!”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在这一县之首的住所里东张西望。也难怪,他呆惯了山野,之前所见最繁华的地方不过就是太平小山村,难免震惊于这里气派非凡的亭台楼阁了。
看了一会儿县令府中的楼台和花草,云天河便在心中想道:“那个捕头的老大,真的认识我爹吗?”
想到这个,他心中有些忐忑:“以前常听爹说如何打坏人,说那些人的老大和猴子的老大不一样,很多都是大大的坏蛋。裴捕头的老大是坏蛋吗?”
云天河生长山野,心思纯净。现在想着这事情,便心无旁骛,难免从旁人看来,很像在发呆。这时远处有两个恰好路过的小丫鬟,见云天河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便不由得议论起来。
“禄蓉姐姐,你快看!”其中一个丫鬟指着少年,“哪来的傻小子啊?”
“嘘!禄珠妹妹,你小点儿声。”叫禄蓉的丫鬟低声说道,“他能进到内院,肯定是老爷的客人。咱们不可太无礼了。”
“嘻,知道了!”丫鬟禄珠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又朝云天河仔细瞧了瞧,不由得有些惊奇地感慨:“姐姐,你看,那个小哥儿虽然看着呆,又穿得破,可是仔细看看,可长得很俊呢!”
“是啊是啊。”禄蓉闻言,睁大眼睛朝云天河看了两眼,也大加赞同,“你看,他不仅模样儿英俊,还有种特别纯净的气质,就好像一直呆在深山高峰,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哎呀!他过来了,我们快跑!”
见少年被自己的言论惊动、朝这边走来,两个小丫鬟慌忙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奇怪,她们又不是山猪,为什么这么怕我?”云天河看着两个女孩儿的背影,正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热情无比的招呼:
“贤、侄、呐!”
这一声大叫突如其来,云天河一惊,霍然转身,却见到见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儿,穿着褐绸家居长袍,胡须灰白,正神情激动地看着自己。
“咦?这胖老头是谁?”云天河正摸不着头脑,却见那胖老头激动无比,连声叫道:“啊!这——长得太像了!裴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巧事!”啧啧惊叹着,胖老头目光热切地盯着云天河:“你叫云天河?你爹可是云天青?”
“对啊,你真认识我爹?”云天河口中答话,心里想道:“看来裴捕头这老大,不当老大好多年,都胖成这样了。”
“当然认识!”却听这胖老头叫道,“老夫柳世封,乃是受过你爹恩惠之人!来来来,贤侄进屋再说,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饭菜,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咸枝?是叫我吗?”云天河有些不确定。
“哈哈,自然。你若不嫌弃,可以喊我一声‘柳伯伯’!”
“柳波波?”云天河学舌一遍,只觉得这名字好怪。
“嗯,好!好!”听云天河这么叫他,寿阳县令柳世封柳老爷,却是乐得眉花眼笑,连声招呼,“来!来来!快随我进屋,怎好叫客人一直在院子站着。”
见柳世封热情招呼,云天河也不耽搁,便随他进了客厅。才一进屋,便有一位端庄慈祥的妇人迎了上来,微笑着打量云天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位便是云家的公子?”
“哈哈,没错!”柳世封指着云天河,开怀笑道,“你看他样貌就知道了。刚才一看,我还以为又见着了多年前的云贤弟咧!来来来,贤侄,这是我夫人阮慈,你喊她‘柳伯母’就好。”
“柳波母……”云天河口中念叨一遍,又想起自己那个“咸枝”,便想道:“好像山下的人很喜欢帮别人乱取名字,自己的名字也都奇奇怪怪的。”这也是少年没怎么读过书,否则要联想这“波母”是不是《淮南子》里的“波母之山”了。
“乖孩子——”听云天河叫了一声,柳夫人也是眉花眼笑,忙招呼道,“你们一老一小,别光顾着说,还不快入座,饭菜都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