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处方难以辨认果然是有历史传统的吗……”刘备为冤死的凤雏默哀了几秒,又转而问李当之:“你都能看得懂?”
“没有任何问题。”李当之用充满自信的语气回答,“在下随家师学医十八年,早就看熟了家师的药方……时隔五年再见,真是激动不已!”
“那你现在有几成把握了?”姜叙赶紧问。
李当之将这天书反复看了几遍,又走到赵云面前摸了会儿脉搏,看了会儿赵云颈后的纹路,终于抬起头来:“七成。”
“那就有劳了!”杨阜也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需要我们做什么?”
李当之微微一笑:“你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要围在我身边妨碍我就行了……至少需要三个时辰,大家不必全都守在这里,忙自己的去。”
杨阜和姜叙齐声道:“我们就守在这里!”
“随你们。”李当之拿起一根金针,“总之,接下来就不要胡乱打扰我了,尤其是你们两位,不要没事就大呼小叫,好歹也看我诊疗了一年。”
“听上去常常有这种围观啊……”刘备本想也留下来,视线余光却发现庞青保持失魂落魄的状态走了出去,赶紧把许攸抓过来:“子远,这里就交给你守着。”
“主公放心!”许攸摩拳擦掌,“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搞一点破坏!”
“呃,我觉得不会这么严重……”
跟着赶出房门,刘备发现庞青并没有走远,只是靠着一棵小树坐了下来,正在那里发呆。这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西北特有的大风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将包裹庞青单薄身体的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你还好?”刘备咳了一声。
庞青没回头:“还行。”
“这个……士元的事情……谁都不想的……”刘备突然发现自己追出来可能是个错误,因为对方似乎根本不需要他安慰,更不像是要冲动到去做什么的样子。
“和你没关系,人反正都死了。”庞青回答。
刘备索xìng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士元好歹救了我的命,我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庞青这次没有回答,过了好半天,刘备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留下来的价值时,却听到身边的清瘦女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么,刘玄德,在这之前,我一直很讨厌你。”庞青开口道。
“……看得出来。”刘备苦笑。
“因为我一直认为,兄长去世是因为你。”庞青声音低低地说,“刚才却有人告诉我,兄长早就可以恢复健康,在见到你之前就可以恢复……结果,只是我们兄妹两个自己太笨,太自以为是的缘故。”
“也不一定啊……那个药方我觉得除非找到华佗和他的弟子,否则根本没人看得懂啊。”
“两回事。”庞青摇摇头,“我们根本没想过让人帮忙,兄长觉得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更没人看得懂,除非是华佗本人……但他又不想去找华佗,因为他怕别人知道自己成了这个样子。”
“士元是那么不谦虚的人吗?”刘备吃惊,“没发现啊。”
庞青终于看了他一眼:“比你想象的要骄傲得多。”
“看来我运气好啊……”
“或许是三年来的病痛,锉削了他的锐气……不,大概在发现自己伤势难愈之后不久,兄长的想法就变了……直到见到你,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在活着的时候做一件让所有人都记住他的事情。”
“他做到了。”刘备诚恳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所做的事,所有参加过赤壁之战的人都不会忘记。”
但是庞统同学你这人未免太走极端了……
“那是你们的事情。”庞青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而我们在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不,只有我是蠢,兄长是被他自己的骄傲束缚住了。”
“呃,我觉得你也不用自责……”
“我没有自责,路是我们自己选的,自责又没有用……我只是在惋惜。”
刘备还想说点什么,就见远处突然有光亮一闪,接着一声巨响从那边传了过来。
“那是……马超又开始进攻了吗!”刘备一怔,“今晚城头上有云长把守,问题应该不大……但我还是得去看看啊!”
“你去就去啊。”庞青不以为然地道,“跟我说什么,担心我会觉得你不重视我?”
“呃,这个……”
“如果你有这种可笑想法的话,我只能说你想多了。”庞青毫不客气地道,“我只在乎我和兄长的事情,你要做什么我才懒得理……更何况现在兄长的去世也赖不到你头上,我还关心那么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