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冒着大雪跑到战俘人群前,用日语大声喊着立正。幸存下来的战俘们身子早就僵硬得不听使唤,乱了好一阵子才都在雪地里站住。
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小跑着上前,对娜塔莎大尉敬礼汇报着什么,接着就转身对着站在身后木屋前的那些黑影用力挥手,大声喊了些什么。那些黑影跑到战俘群前用日语大声对着战俘们喊着,各自领了一些战俘向身后的木屋那里走去。
大竹森也和迟田,总共七八个人被一个身子有些佝偻人带着走进一间木屋里。屋里没有生着火炉,但比屋外还是暖和了很多,至少没有风雪再来折磨。
大竹森也摘下都是蒙了水汽的眼镜,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后才戴上。
木屋里只在屋顶那里亮着一个圆头灯泡,灯光昏黄,看起来整个木屋都黑黢黢的,空气里还有一股很难闻的霉烂腥臭的气味。十二三个瘦骨嶙峋,头发胡须留得很长的战俘或坐或躺地倒在沿着木头墙壁安放的木板上,见到有新人进来,也只是冷漠地瞟了一眼过去,就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那个佝偻着背的人咳嗽了几声,转过身子将落满了积雪的帽子摘下,对着身后那些新来的战俘们看了看,又咳嗽了一声,才指了指几个空着的木板,“你们就睡在那里。对了,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叫野村一郎,是你们的队长。”
“您不会是曾经在125师团任职的野村大佐吧?”迟田瞪着眼睛看向野村队长,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大喊着,“我是迟田啊,昭和17年时给您做过两个月的勤务兵。后来您去了哈城,我蒙您推荐,到了下面做了个军曹小队长。”
“哦,还真是你,迟田啊。”野村队长脸上没有任何故人相见的惊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对面几个人身上还算齐整的军服棉衣,“你们这身上的军服棉衣还挺新的。”
“哦,野村大佐,是这样的!”迟田站直身子,大声汇报,“我们125师团前年夏天在通化那里接收到天皇终战的命令,向当地的支那武装缴了械。去年二月,成田大佐带领发动了一次暴动,可惜没有成功啊,后来我们被苏军押送到古劳帖犒那里修了快两年的铁路,三个星期前又被火车送到这里来了。”
“可是看到你们的气色都还好啊。”野村队长瞪着浑浊的眼睛还在盯着几个新人的棉服,随口应付着说着。
“修铁路的工作很辛苦的,好在还能吃饱饭。”迟田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又对着一边愣愣站着的大竹森也欠了欠身子,“蒙这位大竹军医的照顾,让我和他一起在诊室那里给人看病,所以实际上我并没有吃什么苦。”
“是这样啊。”野村队长嘴角动了动,“那你们的好日子算是结束了,这里可是西伯利亚,只有苦日子熬了。”
“可是,这里也缺医生吧?”迟田还是有些不甘心,指着大竹森也,小声问野村队长,“大竹军医很厉害的,在古劳帖犒的时候,苏联人也求着他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