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毛鸡的话,张小丘心中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如今他既然知道了,也不甘心真就啥也不做呆在后宫等着事情过去,就算他相信玄溟能处理,可是什么事情都靠玄溟的话,他自己岂不也太没用了。思忖一番,他便只带了毛鸡、入云和张虎偷偷微服出宫去了。
第57章
城外流民以西门外集中最多,张小丘几人出了西阳门,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大理寺卿宋远,是张小丘命人早早传来守在这的。只是没料到,宋远旁边竟然还站了一位毛鸡的老熟人——朱悟。
毛鸡挺高兴地飞过去,用翅膀拍了拍小弟朱悟的胸膛表示欢迎。说来也是神奇,这朱悟却是除了张小丘一家三口外,唯一能听懂毛鸡说话的人,只是朱悟自己的解释更加奇葩,说自己从小就能听懂动物说话,但是一般动物说话都是很简单的,简单的一些声音表达一些不多的意思,像毛鸡这样话那么多还那么新鲜的真是不多见。
不过他从未和别人说起过他能听到动物说话,自然旁人也不知毛鸡的特别处,而他自己自动将毛鸡的不同寻常归类为他家偶像张小丘的不同寻常。
张小丘看了看朱悟,又看了看宋远,眼中疑惑的意思很明显,宋远上前行了礼道,“参见皇后。朱悟与下官道自从京中起了流言,他自发带着人去找流言的源头,却发现与城外流民营地有关系,所以今日下官便将他带来了。”
几人上了一辆宽阔的马车,张小丘疑惑地看向朱悟,“你查到了啥?”
朱悟已经很久没见过张小丘了,对他来说,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算以往在毛鸡的撮合下,偶尔也是能跟自家偶像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但现在他内心还是万分激动,脸瞬间就憋成了西红柿,话都说不转起来,宋远在一旁微不可听地冷嗤了一声。
“回皇后、皇后娘娘,草民自从听了那流言后,心中愤懑不已,便带着人四处查探源头。如今流民聚集城外,京中豪富都在施舍粥物,老爷子在城南城西都设了点位,就把我赶过去露个脸。不想查到这流言竟是从西门外流民营地传起的,而且传得最凶。”
张小丘点了点头,毛鸡激动之下,一下整个鸡身都站在了朱悟的肩上,实在是毛鸡如今重量实在客观,猝不及防之下,朱悟整个人一下就栽到了马车上,几人都“噗嗤”笑出来。朱悟哀嚎一声,“大哥,你最近怎么突然长了这么多?!”
西门流民营地离西阳门大概六七里左右,一炷香多点的功夫便到了。此时已是辰时(7-9点),太阳升得老高,正是许多棚点施舍粥的时候。
放眼望去,一圈棚点在城门外呈弧形,顶上都飘着一条彩带,上面要么写着姓氏、要么写着封号官衔,要么是家徽。而流民营点却是驻扎棚点百步开外的距离,大概有四五排,每排都是贯通很大的,里面一堆堆挤了许多流民,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小儿啼哭声不止。
大概在这种天灾面前,最让人受到冲击的,不是人们褴褛的衣衫和瘦弱的身躯,而是那一张张脸上灰白无望的神情,因为饥饿、因为流病、因为死亡,流离失所总是一件最可悲的事。一个人的流离失所是一个人心中的悲苦,群体性的流离失所则是所有人能被轻易拨动的最敏感的弦。
这么多的流民挤做一堆,营养跟不上,卫生也顾不上,最容易得病,得了病过了病气,一个一个然后再是一片一片,体弱的极易遭不住。
张小丘看着难民营地,心中真是百感难言,想到这么多人流离失所而他却住着皇宫大苑,吃得是顶好的,而他身为苍玄国的皇后所应负有的责任,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加明显的让他感受到。
一想到自己竟是因为四起的流言又听到朱悟的话才来看看,他心中又是几分难言的惭愧。
毛鸡飘在张小球肩上,抬爪一指不远处的一顶白色帐篷,只见前面排了一长溜的流民,问道,“为何那处帐篷前的人比别处多多了?”
那帐篷顶上飘着司徒尹府的彩带,站在大口锅前施粥的正是一身白色素衣的尹家大小姐尹婉。
朱悟将他近来得到的消息与几人道,“这尹家小姐几乎日日都来与这些流民施粥,还带了好几车的药材,这里的流民都当她活菩萨!明明我家施舍的东西不比她家少,但也没她会收买人心的。”
毛鸡在一边不冷不热道,“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做好事,你这分明是羡慕嫉妒恨!”
朱悟摸了摸自己鼻子,他就是觉得那尹家大小姐才没那些流民说的那么心善而已,有次他带着小厮在周围探查时,正巧碰到那尹家大小姐上马车回府,听到她丫鬟在那愤愤不平地嘀咕道,“小姐,那些流民脏死了!为何你还每日都来这!”
那尹家大小姐也只是冷冷瞧了那丫鬟一眼,没说啥。都说仆肖主形,能有这样的丫鬟,他才不觉得那尹家大小姐多好呢!可是他大哥毛鸡都这么说他了,他也不好意思将这些小肚鸡肠再搬出来说,只一脸委屈的模样往宋远身后缩了缩。
这宋远只能听到毛鸡在那叽叽喳喳地叫,自是听不懂它说话的,瞧见朱悟倒和一只鸡煞有介事地说话,只觉这朱悟果然有几分呆气。不过瞧见这呆子有点霜打似的,竟心里有几分不忍,站出来道,“朱悟说得不无可疑之处。毕竟流言是从流民营中传出来的,而其中特别的地方自是需要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