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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海外舶来的商机（第1页）

至于接下来县衙要如何剿匪，那都是后话了，也不是李墨荷能操心的事情。缪双儿又在苏家休养了两日，好歹是等到了苏玉珍和徐安回来，缪、苏二人还针对先前货物失窃的案子密谈，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具体的李墨荷也没问，只在缪双儿辞行的那天陪着苏玉珍一起给人践行。

送走了缪双儿，苏玉珍把李墨荷叫到家里的书房交谈，先是感谢了她最近这些天跟着操心忙碌的辛苦，李墨荷不敢居功，只说是自己应该做的，而且货物在她交接的时候丢失，自己也有责任。

“哎，不说那个，还不是松风寨那群贼人使坏，怨不得小荷你。”苏玉珍摆摆手，并不在乎，甚至因为说起另一桩事脸上春风得意，“虽然这边有点儿小损失，但是我这趟跟你表哥一起去永安府考察，倒是颇有收获。难怪年年都有人上书请愿重开司舶司，小荷你可知，永安府那地理位置真是得天独厚，毗邻东海，港口星罗棋布，极其便于海外沟通往来。虽然如今朝廷设立的司舶司已经关门许久，但是民间商人私自出海贸易的现象还是屡禁不止。这回我去了离海边最近的海宁县，在那儿寻了当地人做向导，让他给我从中牵线认识了一个经验老道的海商，那家伙祖上是渔民出身，已经偷偷摸摸下过四次南洋了，也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只是食物、珠宝之类的东西好转手，带回来的织布机却兜售不出去，没有人识得如何使用。”

“哦？织布机？”李墨荷听得意动，不禁问，“玉珍姐姐，那是什么样的织布机？靠人力踩的吗，还是……”

“当然是用脚踩手织的啊。”闻言，苏玉珍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墨荷一样，“不然的话，即便工艺再精巧，那终究也是一件死物，如何让它动起来？”

“哦哦，这样啊，是我想岔了。”李墨荷笑笑，刚刚她一瞬间思绪错乱，甚至还以为蒸汽机现在已经被发明出来使用了，看来是她想太多，这个古代王朝还没有进入工业时代的契机。

“那你本来想的是什么样的？”苏玉珍眯了眯眼睛，追问道。

“呃……”李墨荷随口道，“我还以为，会是跟水车、风车一样，借用水流或者风力驱动的……”

“你这丫头，脑袋里倒是很多奇思妙想啊。”苏玉珍哈哈笑道，“风力驱动的暂时没有，凤梨倒是带回来两个，那是种南边特产的水果，去了外面嶙峋的外皮，里面又香又甜，鲜嫩多汁，一会儿你回家之前带些回去，一家人尝尝。”

能吃到久违的凤梨，李墨荷不要太高兴，感动道谢，苏玉珍摆摆手，又继续讲，“我幼时随父亲去应天府，在那里见过从海外各国贩来的仆人，有的黑皮肤，有的绿眼睛，从南洋来的自然也有，个头矮小，面容倒是与咱们相似，听说那些南蛮子常年生活在又湿又热的地方，所以才长不高大。没想到他们成日生活在船上，连棉花树也种不出来一棵，倒琢磨出比咱们还好用的织布机来！那织布机与寻常纺锤勾线不同，个头很大，听说要两三个绣娘，一人缠线，一人把舵，一人收布，配合起来才能使用。”

李墨荷听得津津有味，立马问道：“这样的机器，是不是可以大大提升绣娘织布的效率？不过，织出来的布匹颜色、花样怎么办呢，也能调整吗？”

“我没看错人，小荷你果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苏玉珍抚掌笑道，“一看这东西，我就知道必定有利可图，寻常一个绣娘，足足要耗费三天的功夫才能织出来一匹布，但是如若用上这种织布机，三个人只需半天功夫就能织出来两三匹布，效率提升了四倍有余。至于颜色和花样，这个不担心，常卖的几种颜色样式，只要找来熟手的女工，自然能搭配齐全。至于夫人小姐们要的新鲜花样，另外找人手工绣制便是。”

说着，苏玉珍挑了挑眉，对李墨荷勾起嘴角，“这样好的工具，这样大的商机，倘若不抓住，就不是我苏玉珍的风格了。我已经想好，近期就开始选址建造工坊，同时让海宁县那边帮我再多弄来几台织布机，等地方和工具都到齐，差不多明年开春以后，就开始在镇上或者县里招收绣娘，专门负责纺织布匹，做出来的成品北上一路送去应天府卖……”

“怎么样小荷，这桩生意有没有兴趣？姐姐既然跟你交了底，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人品和能力的，要不要与我合伙，往后帮我做事，一起赚钱？”

实话说，李墨荷听了苏玉珍的提议，还真是心动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诚不欺我，工具的改良可以极大提升生产效率，苏玉珍说的不错，纺织的确是一桩好生意，只是她还有些别的顾虑，“玉珍姐姐，谢谢你不把我当外人，这等商机也告知于我。我对你说的纺织生意很感兴趣，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自己那边还有点别的生意，春天采竹荪，夏天做芦荟胶，虽然对于玉珍姐姐你来说都是些小打小闹，但是约好的生意总不能食言，而且我家里至今还养着芦荟呢，也不是一下丢得开手的……”

“这个无妨，小荷你不用担心，我这边虽然要你帮忙，但也不是要你事无巨细全部亲力亲为，你是我的人嘛，很多时候你代我盯着事情走上正轨就行，比如我马上要建的工坊，就得你帮我监工。”苏玉珍解释，“再说了，小荷，你的竹荪和芦荟生意都是季节性的嘛，一年春夏秋冬，难道剩下半年你就什么也不做了？而且，采摘种植那些基础的工作，你可以分派给手下人做，实在不行从我苏家抽调过去帮忙也可，也用不着你自己来。”

“玉珍姐姐，你是会说服人的……”李墨荷莞尔，又想到一件事情，“不过，你要卖布匹，有没有想过舅舅他们家就是开成衣局卖布匹的？这样的话两家生意岂不是冲突了？姐姐你有没有同我表哥商量过这件事？别的还好，我就怕到时候你卖出去的布匹产量高，又物美价廉，会让舅母她老人家不高兴呢……”

“这个嘛，我倒还真没想过。”苏玉珍啧了一声，“生意上的事，许安一向听我的，我是想着小荷你比较有主意，想拉你入伙，才先跟你商量的。至于你说的许家的铺子……”她指尖轻点桌子，腕上两只点翠的金钏随着主人转动手腕的动作而流光溢彩，苏玉珍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天真的冷酷，淡道，“商场如战场，拼的不就是个生死存亡。倘若许家的布匹卖不过别家，他们还可以专做成衣，再不然，还可以并入我的工坊，反正小小一个许家成衣铺，我苏家还是吃得下的，大不了到时候看在许安的份上，收并的时候多算些银子……”

言尽于此，李墨荷明白苏玉珍是铁了心要赚这门生意了，便是许安也不足以让苏玉珍回心转意。如果劝阻不了，那么合伙便是最好的选择，她只得道，“玉珍姐姐，承蒙你不嫌弃，我愿意入伙纺织生意，今后为你鞍前马后……”

苏玉珍噗嗤笑了，“傻丫头，你可是我的妹妹，要什么鞍前马后？只要做决定时帮我一道出出主意，平日里帮我盯着下面的人不要偷工减料不干事就行了，只要明年春天把纺织生意做起来，姐姐我算你一成利，明年底你就等着分红吧！”

“如此，那我便先谢过玉珍姐姐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携手有说有笑地从书房里出来。

李墨荷要告辞，许安亲自来送，又吩咐仆人把切好的凤梨拿食盒装了给李墨荷带上，柔声解释说，“这东西名叫凤梨，是永安府的特产，外皮又硬又扎手，内里的瓤肉却极香甜，处理完以后小荷你拿回去吃起来也方便些。我们在海宁县的时候听人说，这种果子吃了可以清热解毒，生津止渴，这是今年秋天的最后一批果实，正好被咱们赶上了，你可得带回去尝尝。只是当地人说吃之前记得用盐水浸泡片刻，否则吃起来扎嘴。”

“谢谢表哥，你真好。”

许安笑了，“一家人，还说什么客套话？”李墨荷想到自己与苏玉珍的约定，不禁心生几分愧疚，“表哥，我……”

“好了许安，天色不早了，你再同小荷说下去，她今晚又回不成家了。”苏玉珍打趣，同时给李墨荷递去一个眼神，“好妹妹，别忘了你在书房里答应我的。”

“……”好吧，看来上了苏玉珍这艘贼船也不是那么好下的，李墨荷咽下方才的话头，“嗯我记得，玉珍姐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