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稚柳忽而想起元宵夜贩卖灯火的那个女子,那样可爱,那样迷人,她用他的灯火重新照亮了他,他一时分辨不清是泪还是雨,只觉被雨打湿的并不只有躯体。
他的全部都浸泡在了风雨中,复杂地甜蜜着。
她长大了,变得很漂亮,也很有味道。他能清楚感受到胸前的柔软,甚而情不自禁描摹柔软下的每一寸。她毫不设防地把自己尽数交给他,用赤诚滚烫的爱意反复拯救水火中的他,徐稚柳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他们不再说话,只这么相望着,一寸寸挨近对方,由着雨丝布开一张天罗地网。
梁佩秋的腿疼地快要支撑不住,可她不舍得破坏眼前的美好,她怕自己稍一动弹就会醒来,然后被告知所谓失而复得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她咬了咬牙,尽力让自己往上,勾住他脖颈,贴住他耳廓,低声问他:“那天晚上是你吗?”
他知道她说的是冰窖。
“还有后来……”在牢里为她擦身体,换衣服。
这个问题重要吗?或者说,在眼前的风月里还重要吗?徐稚柳放弃了思考,脸颊微微侧过来,让她吻得更真切。
“都是我。”
他们之间哪里还有礼法可言?徐稚柳想到,他和她,只有情,没有礼。她主动欺身,他拥她入怀,她缠他的腿,他吮她的唇,这才是他们。
这一晚的后来,是在徐稚柳曾经睡过后来梁佩秋也睡过的那间屋子度过的。
云水间许久没有住人,屋内难免潮湿,落满灰尘,好在一应物件都没怎么变动。徐稚柳从橱柜里随手扯出几件衣裳铺在床上,抱着梁佩秋躺上去,为她仔细地盖被好子。
在起身准备去烧热水时,被她拽住手指。她声音小小的,脸颊微红:“不要走。”
她眼睫忽闪着,里面尚有许多惊惧,许多不确定,一如初见时看到他就会浑身通红的小兔子。徐稚柳无可奈何,揭开被子和她躺到一处。
黑暗中他为她褪下湿透的衣衫,手掌用力揉搓她冻到僵硬的腿,一遍遍问她可有缓解。她含糊应着声,既害羞又大胆,反手抱住他腰肢。
她或许不知这样会如何折磨一个男子,尤其一个初经人事的男子。
想到冰窖那一晚,徐稚柳喉头干涩,全身血液好似都在倒流,冲到头顶,叫他沦丧所有的理智。他用力钳制住她的手脚,从身后抱她,掌住她一切乱动的可能。
同样感到煎熬的并不止他一人。
随着黑暗中每一点窸窣动静被放大数倍,梁佩秋的身体所有感官都是备战状态,可她还是忍不住向他靠近,汲取身后体温所带来的真实感。
他们不得不说话转移注意力。
“我知道是你救了云仙,既然把人力用在了这里,居九那边势必不太顺利。听说安十九也在找居九,怕你会晚他一步,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居九的下落。”
没想到安十九不在府里,她原打算离开,忽然之间觉得此时是个好时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居九身上,那么她是否可以借机查查别的?
安十九的书房向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若非有观音瓷打掩护,门房也不会大意。
何况,就像先前说的,她占据了所有人都在寻找“要犯”的天时,任谁也不会想到,她能和要犯扯上什么关系。
徐稚柳问她:“你何时开始对安十九起疑?”
“也就是不久之前。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可我没想到真的是他。”
玉扣被她贴身带着,方才为她脱衣服时徐稚柳已然看到了。想到她今晚面对的危险,徐稚柳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所以你杀了他?”
“我、我也不知。”
那一下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可以说完全不计后果,安十九并非毫无防备,头微微侧偏,是以力道被中途截断,没有全落到他头上,不过他的头的确被她砸破了,满脸都是血。
她慌不择路往外跑的时候,他好似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他有没有死。
“我是不是……是不是杀人了?”
她的身体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徐稚柳察觉到了,手掌抚过她耳廓:“不要多想,他应该没事,若当真出了事,镇子上不会这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