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婚姻不是生意。
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日的接触与交流也不是机械的商业程序,22年圣诞节过后的那个夜晚,盛唐断电的那片刻时间,令他卸下了警戒心,放任她朝自己靠近。加上时柒对妻子这份工作的尽心尽力,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他陷进去了,无法自拔。
曾经做的决定已然成为事实,无法更改。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所以先前一次又一次地问她,到底要他怎么做,她才能喜欢他一点点。时柒跟他说,最初的相识就是错的,无论中间怎么更改,也得不到好结果。
他把她的话记得很牢。
在绑架事件中她失忆了,他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如她所说,回到了两人相识的起点,这一次,他带着真心走到她面前,试图按照她的想法,与她重新开始。
时柒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这个机会。
她怕受伤害,怕未来有一天若是两人在一起,和他吵架了,他会像从前那般拿捏着她在乎的人威胁她,而她无力反抗。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
她与陆淮年的感情确实不深,可以说有过一瞬的心动,有过片刻的喜欢,但说爱还是太浅薄了。如果说他对她的爱意有十分,她对他也许就两分,这两分还是失忆期间增长的。
时柒将手里的证书合上,放回桌面。低眸之际,目光扫过左下方的抽屉,见里头躺着两只南山寺的平安福。
这是结婚期间,她徒步走完南山青石台阶,走去寺庙为父亲求平安福的过程中,顺道给他求的。原来他没有扔,收在抽屉的黑色盒子里。
能看出他很宝贝这两只平安福。
她当初求来的时候纸张上有一处折痕,那痕迹他都仔细保留着,用来装平安福的盒子也干净整洁,他应该是日日清理。
时柒移开视线,又很凑巧地瞥见他上周被烫伤的左手。失忆的她每天都仔细给他擦药,他好得很快,手背已经看不出伤痕了。
无名指上那枚男士婚戒很引人注目。
往上便是他手腕处的腕表。
作为盛唐的执行长,陆淮年早已实现了经济自由,他的橱柜里收藏的名表,不说上百只,也有几十只,随便挑一只出来,都比他手腕上这只江诗丹顿的传承大众款彰显身份。
可他却每天佩戴着这款表。
因为是她送的。
时柒整理好思绪,抬头看向他,用着还未恢复记忆时的样子,与他笑道:“据说除夕夜当天去南山寺祈福,如愿的几率很大。下周的年三十,我们下午去趟南山吧?”
陆淮年其实挺紧张的。
从小到大,也就六岁的时候在求着养父母别抛弃他的时候忐忑紧张过,其余时候他情绪都很稳定。在书房里这十几分钟,看着时柒翻阅他的生平资料,他大气都没敢喘。
怕她不相信。
怕她又与他翻脸。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美梦,陆淮年舍不得它破碎。此刻见她顶着一张如花的笑颜,语调亲昵与他说话,陆淮年悬着的心才放下一截,他忙声应着:“嗯,除夕夜我们去南山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