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伯总是把她背得高高的,半滴雨都不让她沾。作为一个修葺房屋的瓦工,时伯工资并不高,但他总会攒着钱,给十七买各种好看的裙子和发卡。在他们那个人人都灰头土脸的小学校里,十七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沈曼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隔壁班一个男生瞧十七好看,上手去摸,被拒绝了就把小十七推倒在地。这一幕刚好被时伯看见了,平日里那么老实本分、对着谁都点头哈腰的人,那一刻凶得要命,冲上前举起那男孩摔在地上。
男孩的父母报了警。
时伯在乡镇看管所里关了半个月。
他出去之后,拿着把菜刀站在男孩家外,那一家子被他吓得要死,没几天就搬走了。有了那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十七是时伯的命,拐卖风气盛行的那几年,拐子都没敢打十七的主意。
时伯也坚持接送十七上学,不论刮风下雨,日日如此,直到十七考上市区最好的高中离开了村子。
门外。
端着果盘的时柒停下了步伐,听了两分钟墙角。她侧了半边身子,目光定格在远处老爸花白的鬓角上。
在她心里,这个小老头就是她的父亲。
比血缘关系更亲的父亲。
2001年出生也好,1999年也好,对她来说都不是很重要。老爸身体健康,朋友事业顺利,她和她的丈夫顺利办完婚礼,前往新西兰定居平淡生活,就是最好的结局。
……
蓉园后院洋房的灵堂全部被撤掉。
东西都丢弃。
前几日物业请人过来施工,将这块不大不小的地方移平。这周末老中医再次来了蓉园,给时柒号脉,开了新一个疗程的药。
夏夜的风温热。
时柒带着猫咪在阳台上看了会儿星星,临近十点钟上床休息。最近陆淮年挺忙,前几日他还出了趟国,今天下午才回来。
说是公司的事。
她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房门这会儿被人从外边打开,时柒侧躺着,听着那道熟悉的步伐声音离近,她闭上了眼睛,假装沉睡。
被褥被人掀动。
男人湿热的指腹按压在她胳膊的肌肤上,时柒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他蜷起了她的衣袖,冰凉的棉球擦拭她的皮肤。
下一秒。
尖锐短促的疼痛传来,一根针扎进了她的血肉,有液体正在往她皮下注射。
他在给她打什么药?
思索之际,男人拔了针头,按着针口许久,才松了手,将她衣袖放下来。动作轻细地给她盖好被子,抚了抚垂落在她脸庞的头发。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离开了卧室。
听着男人脚步声音走远,房门打开又被合上,时柒睁了眼。她蓦地坐起身,搂起袖子低头看半分钟前被扎过的小臂。
她顾不上思考,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去门口,小心翼翼握住门把手,很缓慢地将门打开,露出一条门缝,她弓着身子,透过缝隙望见了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接电话的陆淮年。
屋子里很安静。
他沉冷磁性的嗓音飘进了她耳内:“第二支解药我今天收到了,刚给小柒注射。我回了伦敦,在战公馆待了两天,他给了换取最后一支解药的条件,年底之前进入m国民进党派,成为总统的候选人之一。”
“我知道他会不断找麻烦,制造祸端。但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公馆势力再强,全球范围的根基再广泛,在燕城他也不一定能掰过我的手腕。下个月去新西兰办婚礼的计划要改,出于对小柒的安全考虑,婚礼不办了。”
“我没把这件事告诉她,我知道公馆会一直缠着我,所以出国的这几天我在想,要不要和她分开,不在我身边,她就不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