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打电话问我妈了。”顾海宇横过烤肠,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道:“黄桑家里出了点事,一时半会儿可能来不了学校了。”
“多大的事?”
白云间表情冷静,语气冷静,没有丝毫发狂的前兆,但他的眼神让顾海宇心惊胆跳。
“……他爸被人砍了。好消息是没死,坏消息是人没醒。”顾海宇缓缓说,“这事儿有点争议。我估计明天就有新闻出来了。”
“……为什么有争议?”
顾海宇喉结滚了滚,有点说不下去了,拿出手机打开QQ,不停往上滑,一直滑到他在广东捡垃圾时,黄河远发给他的消息页面
去年一月黄河远发的消息,顾海宇觉得已经很久远了,但没想到才过了半年。
大吊:帅和聪明远远不够。我还不够强,没有办法守护重要的人。
大吊:我决定周末跟着黄振华学赚钱!
……
大吊:我爸手底下有很多慈善基金,他让我选一个管理试试。其中有一个,是和政府合作的,帮助出狱的人再就业的项目。我家公司接收了一部分有前科的人。我觉得并不安全,但黄振华说,‘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未来。’有些人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
大吊:顾海宇,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说,你好好改造,要是以后找不到工作,你可以来找我。
白云间不笨,从顾海宇的表情和这几条消息里推断出这大概会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大概半年前,他爸辞退了一个性骚扰女工的强奸犯。我估计那几把玩意儿就一直记着仇呢。他爸那天去北山墓园,看黄桑去世的妈妈,没带保镖。他一路跟过来,举着铁锹偷袭……最后是那几把玩意儿自己报的警,说他找不到工作,还不如在牢里过得好。”
“我不知道他爸伤势怎么样,但应该很严重。转院去了北京,黄桑也跟着去了。”
“好人没好报……”顾海宇咬牙切齿地嚼着烤肠,“垃圾永远是垃圾,那死几把玩意儿想错了,他在牢里别想好。”
“啊……”白云间轻轻应了一声。
脑子一片空白,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和白秀英决裂的时候经历过。
没有任何的预兆,眼睁睁地看着某种东西崩塌,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的感觉。
“遇到这样的事……他为什么不联系我……”白云间听见自己说。是因为他没有给黄河远足够的安全感吗?无法成为他的依靠。还是因为他太弱小了,哪怕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他可能不愿意见到我。”顾海宇红着眼睛苦笑,“那个扶持项目是我家搭的线……大佬,你别急啊,给他点时间吧,他会回来的。”
白云间:“……”
白云间很擅长等待,或者说,黄河远给了他等待的底气。他相信,就像太阳第二天会升起,黄河远也会在某个平常的一天,背着书包,翘着呆毛,酷酷从教室前门走进来。
他像往大海里扔石头一样,每天给黄河远发消息,没有回复。
九月中旬,白云间参加全国奥数竞赛,黄河远没有来。
考试结束当晚,半夜三点多,白云间收到了黄河远的消息。
那时候,白云间其实睡了,但这几天,手机里发出任何一点动静都能把他震醒。
陡然按亮手机,光线刺得眼睛发胀。
“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过了十几分钟,再也没有其他字句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