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
室内电话突然响起,没人离开这个吻。
铃——铃——
他们厮守着彼此的唇,甚至更为急切。
钤——铃——铃——
不约而同,他们充耳不闻。
铃——铃——铃——铃——
铃声转述来电者的意志,响个不停。
辛维克睁开眼睛,清醒了,不得不结束这个吻,让她去接电话。
黎真希恍惚了下,匆匆起身去终结那阵电话铃响。
「喂?」
「小真,你这个周末回来一趟……」
一听到母亲的声,黎真希立刻垮下脸来,有点后悔刚才没直接拔掉电话线。
「妈,我不会回去,你别再帮我安排相亲了。」母亲每次打电话来的内容都千篇一律,有几次劝不成还想用骗的。
「……是,我知道对方家世清白、做人老实、学历又高,是我自己人老珠黄配不上他可以吗?」她有些恼了。母亲老爱把她的年龄挂在嘴边,从二十五岁后就常念着「快三十、快三十」这句话,还四处向亲友宣传,到处要人帮她作媒,她简直快疯了。
「对,我就是想当一辈子的老处女,时间到了会自己搬去老人院,现在趁着我还能动,要先去洗澡睡觉了,再见。」她挂上电话,吐了口大气,走回餐桌边。
他递了杯水给她,知道她有点生气。
「谢谢。」她喝了一大口。
迷幻氛围彻底消失,她用竹签插起一块鸭血问他:「喂,你说,我不嫁人到底惹到谁了?没有男人很可耻吗?」她把鸭血塞进嘴里咬咬咬。
「相亲可以先过滤出一些基本条件,为什么不去试试?」他也嚼了块鸡肉,为提出这个问题的心痛,找个发泄的出口。
建议心爱的女人去相亲,多认识别的男人,感觉就像打自己一巴掌,狠狠地,不能喊疼。
就算是处罚他刚才越线吻她的冲动好了。他该挨的。
「才不要咧,相亲是去寻找结婚对象的,我现在又没有很想结婚。要是真的跟相亲对象交往,可想而知很快就会被家长逼着结婚、生小孩了。」她不是不愿走入家庭,只是在那之前,她也想体验一下甜蜜的两人世界,有充分的时间和心爱的男人谈场恋爱,而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人生突然往前跳了一大段,谈没几天恋爱就直接被赶去当妈了。
「找个顾家又会照顾你的男人有什么不好?」他衷心希望能有个男人好好对待她,珍惜她,让她免受寂寞打扰,幸福得使人嫉妒。
「我才不需要男人照顾。」她是想找个伴,但可没想过要依靠男人过日子,否则她早就极积相亲结婚了。
而且她认为女人不管单身或已婚都要经济独立,保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才行,如果只想着靠别人过生活,找个男人吃一辈子,很容易就会被当成男人的附属品。
许多女人就是这样走入婚姻后,渐渐从「家管」变成「管家」,还全年无休、不支薪的。
「但是有个人陪在身边也不错啊,至少能在你无聊的时候陪你打发时间,在你生病的时候就近照顾你,在你高兴的时候陪你庆祝,在你难过的时候安慰你……」他细数着自己无法为她做到的事,任由隐藏起的爱慕之情潺流过他隐隐作痛的心脏,仿佛训练自己承受痛苦的忍耐力,坚定着自己放弃她的意志。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生活来了?」听他说得语重心长,她反而觉得有些奇怪。况且她并不是不想有人陪,只是寻寻觅觅都找不到那个让她感觉「对」的男人,而唯一一个有感觉的……
黎真希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的好感遇上现实的考量,立刻变得退缩。
她能期望跟一个「外国人」谈恋爱吗?等他回去以后,她还能在他心里存在多久而不被遗忘?时间加上距离,连友谊都很难维持,何况是爱情。
她真的不敢奢望……
「因为我在台湾也没别人可以关心啊。」他咧嘴一笑,恢复了平常的幽默,把气氛化作轻松,不想在她面前泄漏太多情感。
离别的时刻愈近,他的心情和表情就愈呈现出反方向的落差。愈在乎的,愈不能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