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苏志喜走后,姚府的气压便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姚国公虽不喜姚江夫妇,但对孙女却仍有一片维护之心,他狠狠地看了一眼夫妇俩,道:“给我滚到书房来。”
姚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还在疑惑为何陛下会这般“关心”玉珺的婚事,冷不丁地瞥到妻子投来的目光,知她最疼爱玉珺,赶紧安慰道:“你别也着急,陛下只是宣父亲去商议而已,并未下旨,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姚江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秦氏可是一清二楚。她竟不知陛下如此这般维护玉苏,她前脚才给她下了个绊子,转头陛下就把刀口伸到她们脖子前方来了,真是好手段。
看来还是小瞧长女了!秦氏冷笑一声,转头朝书房走去。
姚江皱眉,觉得妻子近来的脾气的确算不上好,以前虽也是冷冷的,但总还有些人情味儿,现在却有些生人勿进的意思了。他实在不明白,难道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姚国公将夫妇二人喊到书房,待他二人站定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
“平时一个两个都是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怎么这回倒是急跳起来了?见玉珺嫁不出去了,着急了?”姚国公指着夫妇二人的鼻子骂道,“我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了,今生竟然摊到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说说,自玉苏出生以来,你们管过她几回?长年累月的不在家,可有当皇后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哦,如今小女儿婚事遇到坎儿了,知道赖上她了?羞不羞,只问你们羞不羞!”
姚江被骂得抬不起头来,秦氏却似乎无动于衷。
姚国公看到她就来气,他只恨妻子早早地就走了,否则一定让秦氏好好去婆母面前站站规矩,知道什么叫为人子女!
“如今陛下要给玉珺指婚了,你们可放心了?”姚国公冷笑道,拉长了声调道,“许侯爷不错,有爵位有军功,配得上玉珺,你们夫妇二人可以不用愁了。”
“不可啊父亲!”姚江率先炸毛,他连忙阻止道,“这京城里谁不知他许治萍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敢一刀砍死老婆的人,玉珺怎么能嫁给他呢,绝对不行!”
姚国公冷笑一声,这刀扎到自己肉里,总算知道疼了?
秦氏也终于开口了,她道:“父亲容禀,此事媳妇儿认为是陛下不对。玉珺是皇后的妹妹,又是国公府的小姐,陛下怎么能如此埋汰她呢?我将玉珺送进宫去是为了陪皇后娘娘的,若她有什么失礼的地方陛下和皇后只管将她遣回即可,这般乱点鸳鸯谱,实在让人心寒。”
“陪皇后娘娘?”姚国公挑眉,这事实如何岂是她上下嘴皮一碰就推得一干二净的?
“宫里的女子要么为奴婢,要么为妃嫔,你将玉珺这么个适婚少女放到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他该如何处置?”姚国公双手负在身后,挺直了脊背,道,“陛下和皇后感情甚笃,如今皇后又正怀有龙嗣,陛下忌瓜田李下之嫌,早早地将玉珺支出宫去,这有何不对?你作为皇后娘娘的母亲,怎么不想着这是陛下重视皇后,重视姚家呢?”
秦氏道:“若陛下真是为了姚家好,他怎么会给玉珺挑那般不堪的夫婿。”
“这便要问你了,你进宫去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姚国公嘴角微掀,一双老眼似乎将什么都已洞穿,“陛下爱妻心切,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秦氏抬头看去,见老人的眼睛里闪现出嘲讽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了她的算盘。
秦氏心里终于紧张了起来,她能看准姚玉苏不会对玉珺下手,却摸不清陛下的脾气,那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一旦惹急了,说不定玉珺真的要成为第四任许侯夫人了。
“父亲,此事是儿媳唐突了,可玉珺万不能嫁给许侯爷啊,他那般急躁的性子玉珺在他手底下怎么活得出来。”秦氏面上带上了慌乱,她双手捏紧,眼神忽闪。
姚国公掀唇一笑,现在知道急了?看来也不是不能低头,只是看为了谁而低头罢了。
姚江见妻子着急了起来,也开口向姚国公求助了起来:“父亲,陛下既然宣你去一同商议那便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恳请父亲为着玉珺的下半生着想,万万要将此桩婚事推掉啊!”
姚国公见着这夫妇二人的神情,心里竟然狠狠地爽快了一番。
——
次日一早,蔺郇从泰元宫起身去太极殿。
姚玉苏为他整理玉佩,嘱咐他道:“待会儿散了朝你可千万不要吓着祖父,他年纪大了,经不得吓。”
“那你也太小看姚国公了罢,老人家一生风风雨雨无数,岂能被朕这三言两语给吓到。”蔺郇低头看她,笑着道。
姚玉苏收了手,直起腰来,仰头看他:“反正给他们个教训就好了,祖父是无辜的,你别连带着他也骗了。”
“朕知道了,唠叨。”他抬起袖子抚平,轻笑一声,潇洒出门。
姚玉苏惊讶转身,问旁侧的人:“他刚刚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