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陛下登基两载,只大选过一次,后宫的妃嫔虽不少但决算不上多,要是这时候选秀的话也在情理之中。文妃的心思姚后哪有不明白的,她这是自己对付不了想找帮手呢。
“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向来得陛下信任,想必也一定会为陛下选几位可心的人儿。”文妃笑眯眯地道。
姚玉苏轻轻挥了挥衣袖,面色平常地道:“本宫贤良不贤良也不是文妃你说了算的,如今大齐才经历了两场大战,元气尚未恢复,陛下在这个时候选妃恐怕会让人觉得太注重享乐而忽略了百姓疾苦。”
文妃早料到她会找理由来拒绝,正准备再次出手的时候,却听见皇后又道:“咱们在后宫待久了便以为这是整片天,实则天下远不止咱们这方寸之地。你眼界有限,本宫也不怪你,毕竟你与外面隔绝久矣。”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扫了一下堂下众人,居高临下地道,“后宫女子虽说伺候好陛下就行了,可有的时候希望各位还是有一些大局意识,不要为了宫里热闹便陷陛下于不仁不义之地。”
文妃也是有些许才名的人,如今却被皇后指着鼻子说眼界窄小,这简直比打她一巴掌难受。
“皇后娘娘曲解臣妾的意思了,臣妾也是想着咱们这些人不得陛下欢心,旁的人兴许可以呢。陛下就一个皇子,总归有些少,臣妾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啊。”文妃低头,用手绢轻轻触碰眼角,作出委屈的模样。
怜嫔一向与文妃交好,见她泫然欲泣,忍不住开口为她斡旋:“皇后娘娘,文妃姐姐也是一片好心,请娘娘不要见罪于她。”
“本宫自然不会。”姚玉苏随意扫了她一眼,似乎根本不放心上,“本宫知道你们久居深宫不了解外面的局势,所以才出言提点了两句。依照文妃所言,若后宫的女子都不能讨陛下欢心便要一直选妃,难道新选进来的就比早已待在里面的好吗?就拿怜嫔喜贵人来说,你们也是才进宫一年的新人,可有讨到陛下欢心了?”
这扎心一箭,涉及面甚广。
“人多了闹哄哄的,到时候在座的想见陛下就更难了。本宫左思右想也不觉得选秀是个好主意,尔等还是把心思放到如何伺候陛下身上吧。”姚后扫视了一眼众人,威势逼人。
怜嫔本来是为文妃开解的,没想到却引火烧身,她脸皮薄,当众吃了挂落,忍不住红了眼圈。
姚玉苏三两下就收拾了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
嫔妃们走出泰元宫了,只道皇后太厉害了,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可在姚玉苏看来,她有皇后的身份加持又有陛下的宠爱,这种时候都不敢放肆什么时候才放肆?等着七老八十发作不动的时候?
到了傍晚的时候皇后申斥两位嫔妃的消息就传到了蔺郇的耳朵里。皇后这般厉害,压制得后宫众人毫无还手之力,若蔺郇再不出面的话,恐怕后宫真的是皇后一家独大了。
后宫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蔺郇的身上,隐隐期盼他能站出来斥责皇后两句,就算不是斥责,总得表个态啊。
蔺郇的确表态了。他一边挑选着赴弈郡稳定局势的官员,一边道:“皇后有管教妃嫔之权,理当所然,日后这样的小事就不必传到朕这里来了。”
得知如此,众人终于心灰意冷了。
而其中最为失望的莫过于文妃了,她一路追随陛下多年,即使他从未向她表露过一丝半点的喜欢,但她仍旧期待自己是他心中略微特殊的一个。
因为,很多年前她就知道他心悦之人是谁了。
何处为冷宫?并非是偏僻之处才算得上冷宫。这宫里只要是陛下不常踏入的地方,皆为冷宫。
“原来,我以为那孩子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一根刺,就算再怎么掩饰也不能去除。”文妃靠在床上,脸色是病中的惨白,她轻咳了一声,叹道,“没想到她并不如我预想中的那般执着,而陛下……更是为了她一退再退。”
“娘娘别说了,睡一觉吧,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她身旁的宫女心疼地道。
文妃笑着摇头:“睡?死后有得睡,几十年几百年的睡……趁我清醒多说两句,否则照这样下去,恐怕能听我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以往许妃把持后宫的时候虽然有权势,可陛下并不为她撑腰,众人还能随性几分。如今姚后掌宫,她生性专横,又有陛下独宠,恐怕要将她们这些异类彻底踩入污泥不得翻身了。
“说到底,陛下能得偿所愿也有我的一臂之力呢。”文妃轻咳一声,胸腔震动,喉咙溢出轻笑。
冯太后横行后宫之际,若不是她配合陛下蒙蔽太后的耳目,恐怕太后早已看出这二人的端倪,这二人哪有今日这般结合。
“悔之晚矣啊。”文妃仰头掩面,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她为了求一个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处处配合他,盼的就是他有朝一日能看到她的诚挚,怜惜她一二。如今看来,的确不该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只会让自己惨败而归。
说到底,文妃怕的不是姚玉苏,后者再能斗她也斗得起,拼劲全力,她总能让她疼上一疼吧?可最终让她认输收手的,还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