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它就是块石头握久了也会变得暖和的,更何况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出去,全部出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
“全部给我滚出去。”她的声音变得沙哑干涩。
所有人都默默地退了出来,主子这样的情绪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而他们也明白这个时候主子需要的是一个人清静的空间。
屋里只剩下了耿绿琴一个人,她捂着嘴趴在桌上无声地流泪。
哭,也不能大声哭,她知道历史知道结果,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做不了,更阻止不了历史按照它既定的历史轨迹运行。
哭了不知道多久,耿绿琴慢慢止了泪,枕在自己的右手臂上,歪着头看着窗子上剪影。
好吧,今天哭过了,明天还要笑着活。
耿绿琴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用手帕将面上的泪痕拭净,然后轻轻地开口道:“春喜,打盆洗脸水进来。”
“嗻。”春喜应声。
很快春喜就将水端了进来,看到主子明显哭过的双眼,她明智的什么都没问。只要主子不想说的,那无论如何也别想她会说出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后来康熙殡天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皇城内外一片戚戚。
接下来的几天已然不能用混乱来形容,好在耿绿琴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也没什么人和事来打扰她。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耿同学已经身在她心心念念避之惟恐不及的紫禁城内,只能望空一声长叹。
到底还是进到了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时也?命也?
就算不去看不去听,耿绿琴也知道如今宫里宫外都不会平静,表面就算平静,平静的表象下也是暗潮汹涌。
“主子,您歇会儿吧,已经走了半天了。”
耿绿琴扭头看看说话的人,心里忍不住先叹了口气,嘴上说:“谙达,我发现你比春喜还啰嗦。”她到今天还是对原本该去安乐堂颐养天年的李大总管被分到自己这里耿耿于怀,她是多么地想忘了他手里还有康熙留给自己的东西啊,可惜别人就怕她给忘了,临走还把紧箍咒给她戴上了。
某四虽然如今已经是雍正帝了,可惜先皇的遗命丫也不敢违抗,耿同学打心里鄙视他。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先皇身边的李大总管那是多么闪闪发光的一块牌子啊,然后在她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咣当”一声在她身边落地生根了,她想不招眼都不现实。
现如今耿同学那是非常非常地想低调,自打入宫除了定时给皇后去请安,那正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地保持低调。
可即使这样,她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成了一些人的假想敌。
是呀,没办法,弘历弘昼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而某四的子嗣那么单薄,弘时那孩子跟她又挺近乎,人李氏早就瞧她不太顺眼,估摸着现在就更厌恶了。而年糕同学现如今家里正受重用,又还有一个福慧……
耿绿琴在李德全的搀扶下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继续想心事。
头痛啊,明明她是一丁点旁的心思没有的,可是害人之心无可有,这防人之心就绝对不能没有的。尤其是皇宫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就更可怕了。
这个压抑的充满了阴谋诡计与陷阱的地方,耿绿琴一刻也不想多呆,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她叹气,不过,如今怎么地也得等生完了孩子再说了。
耿绿琴一边想心事,一边吃着春喜端来的燕窝粥,嘴里味淡得她都想扔碗,说实话,她对这些所谓的昂贵补品实在是没什么钟爱,不过,上面吩咐了,下面的人做好了端来了,她不吃又浪费,那就吃呗。
“皇上驾到。”
正吃着呢,冷不丁地听到小喜子在外面通报,耿绿琴急忙放下碗,就要往起站。
“别动,坐着吧。”
耿同学向来是很识时务的,尤其吧她也挺不想挺个大肚子给某四行礼于是很听话地不动了,只是口头上表达对皇帝的敬意与礼数,“奴婢失礼了,皇上勿怪。”
“听太医说日子也就在左近,你要当心。”话声微顿,然后对着旁边伺候的人说,“你们也上心些。”
“嗻。”
雍正直接就在耿绿琴的身边坐下,然后特自然地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猛地感觉肚皮一跳,不由笑道:“这孩子倒是个皮性子。”
耿绿琴说:“是呀。”
“太医今儿来过吗?”
“来过了,只说让主子多注意安胎。”李德全赶紧答话。
“皇上要吃碗燕窝吗?”耿绿琴瞥了眼旁边小桌上的瓷罐,特贤惠体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