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不改素日娴雅,温柔的眼神望向萧昂,出人意料地突然道:“皇上去贵妃妹妹宫中吧,臣妾今晚不方便服侍圣驾”。
这陈皇后的修为不能不让人叹服。
萧昂看向她,眼神中颇多好感,似有几分歉意。
众人恭送皇上同舒贵妃先行。
季宝珠也随众跪下,起身,一眼瞥见转回身的陈皇后眼中那抹耐人琢磨的浅笑,心一突,直觉什么地方不对。
二日,季宝珠睡到日上三竿方起,才在桌子旁坐下,外间就有小太监尖细声高喊:“皇上赏季贵人琴瑟和鸣一碗”。
季宝珠走出去谢恩,心还寻思,这‘琴瑟和鸣’是什么?没吃过。
内侍走后,枚青打开食盒,端上来,季宝珠正大着眼睛看,一看,脸变成猪肝色,却原来是一碗猪腰子,季宝珠作呕,胃里上涌,忙伸手拿过桌上的茶盅,呷了一口,生生压下去。
瞧瞧左右,那几个宫人都看着她,这皇上赏的,那个敢嫌,还敢恶心,忙拿起银箸,夹了一筷头子,闭着眼咽下。
到嘴里,觉着味道不错,又夹了一口,这回不恶心了,吃着不错,有些东西就是尝了才知道,就像……,季宝珠脸微微泛红。
皇上是寻自个开心,暗讽她昨个推脱之词,自个一时之间实在没想出什么好借口。
舒贵妃想必昨儿侍候得皇上满意,才好心情调笑自己。
季宝珠面上颜色又深了一层,瞧自个都想哪去了。
枚青边收拾桌子边道:“才奴婢出去,路上遇到的宫人都谈论太后要回宫的事”。
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端宁太后无子,曾养育一低等宫妃之子,初封豫王,按祖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先皇下旨立豫王萧恙为太子。
豫王却拥兵造反,兵败自刎。
继任的二皇子萧裕,也因触怒先皇下旨废黜。
群臣力举三皇子萧昂,萧昂才得以成继大统。
三日后,满朝文武,六宫妃嫔,阖宫人等,跪迎端宁太后返宫。
季宝珠跪靠后,从妃嫔身子缝隙瞥见一抹耀眼的明黄裙裾,与皇上的明黄莽缎龙袍角,行上玉矶之上。
众人山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这天下最尊贵和荣耀的女人。
次日,太后在慈宁宫召见后宫妃嫔,嫔以上的方允许面见太后。
季宝珠无事,谓枚青道;“你去找个花篮子来”。
枚青不解地道:“主子要花篮子做什么?”
季宝珠道:“做点胭脂膏子,我嫌宫里领的成色不好”。
可不是,季宝珠位分低,什么东西到了她这里,也都是层层挑剩的。
季宝珠就垮了个藤蔓编的篮子和青枚去御花园摘了十几朵开得最盛红玫瑰。
回来后,同青枚和雨燕,细细地用小玉石磨盘,轻轻碾碎,研磨成浆;然后用细精纺绢纱滤去杂质后,取其厚而纯的红色液汁,待一周后取出玫瑰汁,选晴好天气曝晒四五日至干透,做成胭脂膏子;即可盛于青玉凤鸟纹胭脂盒,用时只需以清水稍儒,即芬芳扑鼻。
刚刚弄完,就有坤宁宫小太监来传皇后旨意,“太后宣季贵人觐见”。
季宝珠愣住,忙放下手里东西,匆忙未及换上衣裳,站在铜镜前照照,略说得过去,就忙忙跟了小太监过去。
听闻端宁太后,可是作风凌厉之人,怠慢不得。
不用宣召,季宝珠直接随那太监进殿,偶有笑声从里传来。
进殿就见,太后上坐,陈皇后侧坐相陪。
其他妃嫔都在地上站着,妃嫔倒也不太拘谨,想是方才谁说了什么趣事,众人脸上都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