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乃孕妇同许御医也不用避讳,许御医见礼,季宝珠赐座,他不敢就坐,就立在一旁,季宝珠把手伸到紫檀镂空圆桌上,许御医在一个绣墩上坐下,请脉,请完脉,许御医站起身,恭敬地道:“娘娘一切正常”。
季宝珠看雨燕在旁,道:“去小厨房拿碟子点心,和茶水给许御医”。
许御医忙拱手道:“娘娘客气”。
雨燕就下去,屋里只有芳春。
许御医知道她用意,看看屋里这一个宫女,自己每次来,都是这个宫女陪在旁边,想来是娘娘信任的,但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就颇为隐晦,道:“娘娘这里安心养胎,其他的事少想为好,娘娘产下孩子才是大事,娘娘如能生个皇子,那就上上大吉了”。
季宝珠从他话里,听明白季家他已通知到了,季云海告诉她这胎养下皇子,其他的事就由他来安排。
季宝珠心里不是没有隐忧,若真产下皇子,那父亲手中的筹码就加重了,但若真是与萧昂分庭抗礼,这一时半刻怕也做不到,萧昂现在是如日中天,难以撼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草率行事,生死攸关,阖家性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后果不堪设想。
季宝珠想春节快到了,家人父亲也会进宫,当面探个口风,她对季云海了解有限,虽也能看出为人相当狡猾,但不见得是萧昂的对手,毕竟萧昂手中握有皇权,人心所向。
季宝珠走神,许御医看她不说话,也沉默不语,对季嫔娘娘他直觉不可小觑。宫里女人比外面的女人经历多,见识多,心机也深,女人本来就是难以琢磨的,心思更加难以琢磨。
雨燕端了碟子梅花糕,预备了茶水请许御医下去用。
许御医出去,罗御女来了,眉宇间带着喜色,道:“姐姐这两日怎么样了,我听芳春说姐姐前两日呕吐得厉害”。
季宝珠笑道:“承你惦记着,还是吐,不过胃里舒服点了”。
这正说着,乾清宫太监小刘公公过来,道:“皇上今晚翻了充容娘娘的牌子”。
又从怀中取出个乌金木匣子,道:“这是圣上赏给娘娘的”。
季宝珠谢恩毕,接过,递给雨燕。
雨燕接过,放在桌上,打开,见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小刘公公恭维道:“这是宫中稀有宝物,皇上一直没舍得赏人,今个让奴才找出来,说赏给娘娘”。罗御女也抻头看,眼神是艳羡的。
季宝珠笑道:“公公辛苦了”,朝雨燕使了个眼色,雨燕进去内殿。
小刘公公又道:“这珠子夜黑拿出来,放光,照得整个屋子通亮”。
季宝珠笑笑道:“公公这么说,晚上倒要拿出来看看”。罗御女好奇地道:“晚上我也过来看看”。
说罢命芳春收起来。
小刘公公道:“季嫔娘娘好好准备,咱家去了”。
这时,雨燕出来,手里拿着两块银锭,季宝珠道:“公公打壶酒喝”。
小刘公公假意推让,收在袖子里。
至晚,罗御女果然过来,季宝珠看她一眼,心下嘀咕,这罗御女今个穿得鲜亮,桃粉窄袖衣,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云鬓高耸,通身衣裳簇新的,像是没上过身的。
季宝珠瞅瞅她,罗御女些微有点不自然,故作随意遮掩道:“妹妹来看看皇上赏给姐姐的夜明珠”。
这时,雨燕和春财也在,都道:“娘娘拿出来,奴才们见识见识”。
季宝珠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无非是今晚皇上来,而自己又不能侍寝,这现成的便宜。
季宝珠不戳穿她,面子上也不想给她难堪,就命芳春道:“取出珠子来,把玩把玩”。
这时,雨燕忙跑出去找赵胜和荣宽一起来观看。
芳春进去稍间,不一会,手里捧了个匣子,打开放在条形桌案上,又掀开灯罩子,吹熄了灯盏。
屋里一片漆黑,匣子里的夜明珠却熠熠发光,光华夺目,罗御女稀罕地道:“这真是个好东西,难为皇上舍得把它给了娘娘”。
赵胜道:“奴才在俞太妃宫里见过一个个头同这个不相上下,只是发的光没这个亮”。
雨燕道:“奴婢头一次见过这么大的珠子”。
芳春又一一点了灯盏,季宝珠对芳春道:“好好收着,这稀世珍宝怕不是咱们能享用的”。
芳春见识了,方知道这东西的金贵,忙细心地收了,这里正说着珠子的事,那厢门外却进来一人,众人一看,唬了一跳,原来是皇上进来。
萧昂笑着道:“都在这里,难怪门外一个人都没有,爱妃,这些奴才们你惯得太没规矩了”。
赵胜,春财几个一听吓得咕咚原地跪下叩头请罪。
季宝珠迎上前去,扯了萧昂袖子道:“皇上末吓坏这些奴才们,嫔妾正值用人之际,这些奴才原本忠心,是嫔妾都叫进来,看皇上赏的夜明珠的,他们也没见识过,都好奇看看”。
萧昂走到塌边坐下,边道:“这珠子就连当年德妃缠着朕要,朕都没舍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