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抱着她,和她一起看着那个还没有手掌大的孩子从她身体里混着血液流下来,它长着小小的手脚,因为太小的月份,还没来得及长好鼻子眼睛,它身体近乎透明,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像个没长毛的雏鸟,像个怪物,它丑,可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沈奚准啊了一声,终于再也撑不住,从他怀中昏死过去了。
刘寡看着怀中沈奚准惨白的脸,他突然很想哭,他终于明白那日在徐州时侯斯年为什么哭了。
他也多想让沈奚准高兴啊,为她能笑一笑,他把侯斯年都接入宫里来了,他不是疫症,他便赶紧将他从徐州接过来了。
他今日去上朝前就想与沈奚准说的,可他妒忌她会因侯斯年而露出笑容才没讲,没想到,竟找不到机会了。
殿中血腥味刺鼻,侯斯年心头狂跳,他掀开幔帐,便看见刘寡这样红着眼眶和早已昏过去的沈奚准靠在一起。他变了脸色,想去抢,可这次刘寡主动把沈奚准交到他怀里,对他说,“朕窝囊,朕没护好她们母子。”
这个高大的男人声音颤抖,像在状诉,他说,“可侯斯年这是我的错吗?你骗朕她有一月身孕时,是想告诉朕这孩子是朕的吧?其实咱俩谁的都一样,毕竟是你的她只会更开心。但朕甘愿把他当成自己的,朕还想立他当太子,可是是我的,他就留不下了。”
刘寡哭了,眼泪沉沉的砸下来,“若她只是馆阳长公主该多好啊,朕的姑姑,即便她嫁你了,母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是我父皇与沈娴的孩子,是朕的妹妹”
“侯斯年,这样的沈奚准朕怎么去喜欢,这样的孩子……朕该怎么护?”
侯斯年愣住了,他才看清沈奚准的身上和他的龙袍全是血。可他仍不敢信沈太后会下这种手,他抱着沈奚准跌坐在床上,“太后她怎么能!”
偏偏长信宫中此时来了婢子,正是沈太后身边大婢女,她伏谒在门口,淌着眼泪大喊道:“陛下!太后娘娘服药了,奴婢恳请陛下去见太后娘娘最后一面!太后娘娘说无颜见您,可奴婢不想陛下有悔,不想陛下有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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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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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青蘋之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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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声如潮水涌来又如潮水退去,而后渐渐沉寂,最终被耳畔平缓的呼吸声取而代之。
沈奚准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通顶木床幔出神,眼前兰赤颜色古朴深邃,威严庄重,仿佛上天的颜色,亦是刘寡尤其喜爱的颜色。
室内烛光黯淡,将这一方深幽天地衬的愈发幽静,听着耳畔舒缓的呼吸,到底渐渐平复了她的焦躁不安。
沈奚准微微偏头,见刘寡在她身边躺着,明明知道,可她还是不由有片刻恍惚。他喜极靠着她肩的,连睡着时手脚也要横揽在她身上,生怕失去一样。此时他闭着眸子,大手搭着她的小腹,虽不知在梦着什么,但舒朗的眉宇想来该不是什么噩梦。
沈奚准静静凝视他的脸庞,从他的眉眼看到他的唇角,二十年,岁月如梭,可上天对他似乎尤其厚爱,除了一身帝王威仪,未给他留下半分沧桑痕迹。
也是,律己克制的皇帝,有明章之治抚定内外之能,又有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之心,如何不得上天厚待。
沈奚准这样看着看着,便见刘寡也睁开了眼睛,他刚刚睡醒眼神还不大清明,看了她一会才伸手搭上她的额头,“你昨日烧的厉害,现在可感觉好些了吗?”
沈奚准有些恍神,她只知自己做了个异常难熬且漫长的梦,竟不知是病了。刘寡贴了贴她的额头,见不烫才收回了手,他换了个姿势将她揽在自己怀里,问,“怎么醒的这么早?”
沈奚准这才道:“该是上朝的时候了。”
往日侯斯年这时要起身更衣准备上朝去的,他虽然轻手轻脚不愿吵醒她,可身边一空她还是会醒来,再又这么多年,每日这个时辰醒来早就成了她的习惯。
刘寡抱着她,下颏抵着她的发旋,轻轻摩挲,“今日朝臣沐日归休,免了朝省政事,天色还早,再躺一会吧。”
他轻拍着她,似在哄着一般,沈奚准紧绷了太久的神经不知觉弛然下来,终是与他抵足而眠又睡了过去。两人这一次睡到天色大亮,听到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才醒。
沈奚准听门外的张玉正小声劝着对方,道:“夫人您快回去吧,陛下还正在歇息呢。”
那女人仍是嘤嘤的哭着,“陛下往日从未起迟过,张大人何必拦着我不让进去,莫非里头有什么人不成?”
张玉脸色一僵,庞子期想是被自己说中了,不免心中掀起一阵滔天醋意,这可是刘寡的寝殿,虽他确然有时会召嫔妃在此侍寝,可从未听过有人能在此留夜。
想到自己被狗咬了两天,连裴氏听着消息都派人到太液宫问过,可刘寡除让太医去看过之外就无再多一句关心,还留不知哪个狐媚子侍寝,庞子期就不由委屈。这下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在门前跪了下来哭道,“陛下!”
她哭道:“求陛下见见臣妾,臣妾让那疯犬咬了,今日觉得甚怕水声,请来太医说瘪咬病就有如此症状,臣妾心中害怕的紧呜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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