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遥还好,许潮生可能会当场翻脸。
订了两间房,夏藤收到丁遥的消息,他们快到了。
她匆匆忙忙打车去车站。
又来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昭县汽车站,白天看起来更加老旧,阳光一照,空气中浮尘清晰,“汽车站”仨字被风吹日晒褪了色,干瘪又粗糙地立在最上面。
大门敞开,涌出来一波到站的乘客。
许潮生和丁遥便在其中,走在人群中,相当乍眼。
许潮生一身浅咖色大衣,走起路来衣服下摆张牙舞爪,渔夫帽墨镜口罩一应俱全,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丁遥则一身黑,到肩的松散短发,染回纯正的黑色,她这回没带那些七七八八的首饰,走近才发现,她殷红的唇上多了枚细小的银色唇钉。
她和许潮生远远走来,浑身散发强烈的气场,周围的人只敢用余光打量。
丁遥见到她,行李箱一甩,张开双臂拥住她,这一抱,陌生又熟悉,夏藤眼泪快下来了。
她怎么可能不想回去。
丁遥抱完,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瘦了,骨头硌人。”
夏藤眼睛水汪汪的,吸了吸鼻子,丁遥稀奇地挑眉,“哟呵,还哭上了。”
许潮生隔着墨镜打量她,夏藤变了,曾经的光鲜亮丽与倨傲清高淡淡褪去,多了些小女孩儿的娇态。等她和丁遥煽情完,他揪起她衣服的一角,“你穿的这是什么,入乡随俗?”
夏藤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坚决不穿棉衣的后果就是扛不住北方的寒风,加上昨儿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久,回来后直打喷嚏,于是今天出门前沈蘩拿出了自己的大棉袄,坚决地要求她套上。
如今夏藤是没那些个偶像包袱了,昭县又没人认得她,穿什么不是穿。
“这是我姥姥的衣服,天这么冷,你穿一件大衣肯定受不住。”
许潮生说:“我穿你这种大花袄会更受不住。”
旁边出来的人陆续坐上了三轮,车夫用力一踏脚踏板,车重腾腾的向前挪动。许潮生瞄到,表情瞬间变得难以置信,“什么玩意儿?我们不会也要坐吧?”
“白天可以打到出租车。”夏藤帮丁遥拿过一个包,“我到的那天太晚了,打不到车,就坐了这个三轮。”
许潮生:“你这不是人过得日子。”
“我过得挺好的。”夏藤一边招手打车一边说,“还有一辈子在这儿生活的人呢,不都过得好好的么?”
许潮生的反应,和她初来乍到那天一样,那时候的她也是处处嫌弃。
可是习惯之后,除了偶尔会觉得不方便,她却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的生活方式。
没有智能,没有快捷方式,自然也没有城市中的快节奏。许多东西需要亲自去做,日子充实又轻易满足,不必日日重复,不会觉得麻木,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人快乐起来。
回归生活最本真的样子,才会发现世界从未变过。变得从来是人。冷冰冰的智能时代,生活愈发便捷,人却更忙碌,没人愿意再花时间去获得那些微不足道的快乐。
*
宾馆是这两年新修的,设施一般,但胜在新,房间里看着还是蛮干净的。
看来路的街边建设,许潮生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标准降低到“能住就行”,现在再见到眼前还算宽敞的房间,脸色稍微好了点。
仨人先进了一间房,丁遥进门就把行李箱丢床边,过去拉窗帘开窗户,点了根烟。
“你怎么瘾越来越重了。”
“死不了。”丁遥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