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身处南方的后周无法第一时间拿下幽州,那么必然是要把益津、瓦桥二关作为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事实上柴荣此番也正是按照这样的战略谋划进行的。他没有按照常规顺序,直接去攻击位于正北方、距离边境最近的瀛州与莫州。
而是从偏东的沧州出发,先行向北攻占乾宁军,再从独流口转向西攻击益津关、瓦桥关,最后再去收复身后的瀛、莫二州。
这么做主要有两点考虑:
一是前期可以依托水路,充分发挥水军的优势快速行军,直插敌后取得战略突袭效果;
二是先拿下益津、瓦桥二关之后,可以以此为基地,拦腰截断契丹的防御,之后无论是转头攻击处于孤立的瀛州、莫州,还是进一步向北进军,都会掌握战役主动权。
柴荣大军来到益津关后,先前投降的原契丹伪宁州刺史王洪主动请缨,前去劝降益津关守将终廷辉。
作为汉人,终廷辉在要么当民族功臣、要么当“终逆”的二选一中,不费力的就和王洪一样,投入了后周的怀抱。
从益津关接着往西,水路逐渐狭窄,周军全体舍舟上岸继续前进,赵匡胤也在短时间内从绵延数十里的庞大水军统帅变为了“蒙古海军司令”。
二日后,周军抵达瓦桥关。早已听说王洪、终廷辉事迹的瓦桥关守将姚内斌也紧随同僚脚步,立志绝不当第一个吃(要)螃(抵)蟹(抗)的人,献城投降。
就这样,柴荣从沧州出发,只用了十天时间,便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重要的益津关—瓦桥关一线阵地,取得了战役先机。
而后,柴荣将目标对准了身后的瀛州、莫州。1天后,北距瓦桥关不足百里的契丹伪莫州刺史出城投降。2天后,后周大杀器李重进领兵杀到瀛洲城下,伪刺史晖也坚决不冒泡的投降了。
柴荣出征不过半个月,便一枪未放的收复了宁州(即乾宁军)、瀛州、莫州和益津关、瓦桥关这三州二关之地,共计17县、1万8千余户,瓦桥关以南地区由此得以平定。
如此这般一番风顺,其中固然与柴荣这些年南征北战打下的赫赫声名关系紧密,但也的确存在契丹因混乱而反应迟缓的缘故。
起初,契丹内部对此次后周入侵的应对正如柴荣所料,“睡王”耶律璟在听到后周进兵幽燕的消息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本就是汉人故地,这次就算又让他们拿走,又有什么好惋惜的”。
然而契丹一众大臣对这种写在脸上的地缘战略可从来不会掉以轻心,他们集合起来数次力劝“睡王”,并最终打消了他“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的念头。
耶律璟结束了“长眠”状态,迅速向全国发出动员令,准备集结军队应对后周“入侵”。
待到柴荣兵不血刃拿下三州二关之时,契丹集结号的第一波军队已经抵达了幽州以北。
在拿下瀛州后的第二天,柴荣在行营大宴众将,并提出要继续作战,一举收复幽州。然而,这个消息遭到了已经听说契丹开始集结兵力的多数将领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此前面对由汉人组成的“伪军”守备部队,大家可以不当一回事。但现在继续进兵,则将迎来契丹主力野战部队,这样在幽州决战的风险过大。
先不说战役目标这样的重大事项理应是开战之初就确立无疑的,不可能在战争开始后还出现反复。但论一向说一不二、威望巨大的柴荣,诸如将领的这种集体反对在此前都是很难出现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促成了这让人不解的一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