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民族从不以撤退逃跑为耻,天生没有什么御敌于国门之外、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的概念。
好不容易有了幽州这个敌人无法放弃的据点,揪着幽州就能确保决战,赵光义可倒好,来了一出既要拿幽州、又要得山后之地。
“这也要、那也要”,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
知道啥叫务实吗?
邓肯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成就,人家整个职业生涯再牛逼的时候,都是一心一意练打板进筐这招,虽然动作死难看但赢了就行。
飞人乔丹到了后期不也是落在地上、无解背打吗?
知道自己强在哪里,又足够的谨慎和敬畏,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光义采取分兵的这个策略,就是因为战略层面不清醒、不明确,自以为是的想当然。
那么我们再往下来设想一个问题,假使宋军这次采用了重兵攻击幽州的方式,在幽州城下和辽军决战,是否就有必胜之把握?
我认为不见得,原因还是之前所说,此时的宋军在战斗力和兵力上,对辽军没有绝对优势。
胜负估计乐观一点也就六七成,谨慎点就是五五开。
但是现实发生的事情不是打游戏、也不是计算机精准却生硬的兵器推演,只要是真实的人参加,就一定要考虑人的因素。
如果从这一点来推断结果,我认为宋军毫无胜算,因为那个人—赵光义。
下面,我们就来说说第三个问题:
赵光义。
赵光义在这场雍熙北伐的前后,越来越明显的表现出了两个无解的致命问题:
将从中御,自以为是。
先来看将从中御。
将从中御这个事的由头是从赵匡胤开始的,作为承继晚唐至五代的宋朝,限制以节度使为代表的藩镇权利、施行强干弱枝的国策,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而其中最为紧要之处首先是对军权的设计和制衡,防止出现军头做大的局面。
在赵匡胤时期,“将从中御”主要指的是从中央制度层面的设计,具体来说就是把军队的事务分属于枢密院和二司:
二司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后来宋朝又进一步将侍卫亲军司拆分为了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这二者又与殿前司统称为三衙。
枢密院有调兵之权,却不掌管军队;二司(三衙)掌管军队,却无调兵之权;
遇有战事,由皇帝任命将领带兵出征,从而实现了“发兵之权”与“握兵之重”的分离,这样就确保了枪杆子始终牢牢掌握在皇帝本人手中。
但是出身军队、熟知兵事的赵匡胤却非常清楚一点,就是一旦军队出征之后,领兵将领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利,方能应对战场瞬息万变之局势。
所以太祖时期,但凡军队出征,赵匡胤除了交待大体的指导原则和注意事项外,从不干涉前线将领的具体指挥,而是充分对其放权,从王全斌灭蜀、慕容延钊灭荆南湖南、潘美灭南汉再到曹彬灭南唐,皆是如此。
赵匡胤唯一一次在战役战术层面对前线进行微操,还是灭后蜀之时,临行前给了东路军主将刘光义(赵光义继位后改名为刘廷让)一个锦囊,要求他逼近白帝城之后打开此囊并依计行事。
这个锦囊里面是什么呢?
是后蜀在白帝城附近的军事布防图,赵匡胤要求刘光义到位之后指挥部队先弃船登岸,从陆地上打掉后蜀军队的江防设施,再重新坐船进军。
赵匡胤的这个微操堪称料事如神,是在充分侦察清楚敌人防御部署的基础上,以自己当时第一名将的军事才华作出的指令,事后果然宋军大获全胜,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到了赵光义这里,“将从中御”这四个字的含义就被他无限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