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高欢玥叫了他一声。
“没事。”许晟摇头,手指搭着方向盘,“……你知道这里是个学校吗?”
“知道啊。这一片是几个区的交界处嘛。原来严格划区上学的时候,这附近修了好几个小学,都不大,学生也不多。你等会儿往前开还能看见。从街这头搬到那头,严格来说都得换学校。后来叔叔上台不是就改政策了,太小的基本都合并了。应该前两年就没招生了。全部会拆掉修公园。”
她讲得头头是道,像是刻意做了功课。许晟看了她一眼,高欢玥反而有点奇怪,“刚你停车的时候,我就在讲呀。我说我是写稿采风发现的这个店。这个就是当时的稿件主题。……你知道的,我是不太喜欢写带倾向性的东西歌功颂德的……还不是给你面子。你竟然走神?”
“对不起。”许晟态度非常好地道歉,“你也没说过。”
“你那时候还在德国吧,我还能专程打越洋电话和你邀功?”
高欢玥见他发动车,掉头的同时,竟然又回头看了一眼。便也跟着看了过去。然而除了天幕下,还在飘荡的旗帜,委实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地方。
“你来过这里?”
“没有。”片刻后,许晟摇摇头。从幼儿园到高中转学前,他念的都是N大的附属,N市最好的学校。从软件到硬件,无一例外。
可是的确有人带他去过,和这所区小很相似的又完全不同的一间小小的学校。
老旧的教学楼,有些褪色的旗帜在空中飘扬。
而他在那里和他说永远。
永远。多远算远。十年够吗?
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字太重,才会像沉进海底的船锚,沉淀住久远的记忆,让他总是不受控地去寻找相似的影子。
察觉到许晟情绪微妙的转变,高欢玥没有再说话。当许晟在小区门口停下车,提出要送她进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提醒今天是周五,再晚一点,只怕会更堵。
他们在小区里绕了两圈,直到许晟发现她穿的高跟鞋,尽管高欢玥告诉他自己曾经穿着七厘米的鞋子去夜爬了两座山。许晟还是拉着她在小区的运动场边坐了下来。
高欢玥住的这个小区因为位置便利的缘故,老人和小孩子都多。几个少年人正在打篮球,跳跃,扣篮,欢呼着拥抱又继续奔跑。
“你记不记得,念初中的时候,校运动会非要加个女子篮球。我又不会,就因为身高高就被拉去凑数,体育老师还反过来嫌我弱,只有你和林逸愿意教我。”
她很自然地提起这个名字,用谈论旧友的语气。于是许晟也笑了:“没办法,你太会告状了,不教你,我们会被妈妈骂的。”
林逸那个时候,刚刚重新去学校念书,仍然沉默寡言。所以舒琴总是让许晟带他出去玩,希望他心情能好一点。
“其实我看得出来,林逸那个时候也不太想来,只是你在,他也就来了。”高欢玥往后靠在长椅上,顿了片刻,“你这么为难,有他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