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策论中观点抒发,男人清润眉眼覆盖一层冷戾,“什么时候走的?”
“其实刚才还在的啊,我猜是拜见您的人差不多都走的时候……”庆谷一愣。
“怪了,那个时候没什么人了啊。”庆谷疑惑嘀咕,不禁有点惋惜,叹口气,“可惜,想来是正好错开了。”
姒昭半低鸦色睫羽,神色淡淡,他想到那女子在雨中的身影,铺天盖地的暴雨,带着摧古拉朽架势,冷的彻骨,她就跪在那里,脸庞被水打湿,那雨很大,她却一动不动,无论意识是否清醒,骨子里的坚韧无法掩藏。
她若选择等,那就不会走。
姒昭指骨瘦削,他姿态优雅,漫不经心的,但手执狼毫运笔之时,手背上的筋条鼓起来,自有锋利、肃杀气流转。
观点在帛纸上行云流水写出,句句都用了锋利的字词,若非赏罚分明兜底,否则会被当作偏戾之人。
“公子,您捡的那女子也是可怜。”庆谷对公子姒昭提起,他是武人,大大咧咧的,静不住。
庆谷的声音传到姒昭耳中,道,“没有人认识她,审问过黑商后,黑商说她是被曾经的雇主偷偷卖过来的,这多寒心啊,要是公子你把我卖了,我真的受不了。”
“那几个黑商天杀的,人要是跑,就抓回来打断腿,如果不是她一直跑一直跑,晚一步,就被打断腿卖了。”
“她那身板能跑的过黑商,也是奇了。”庆谷絮絮叨叨的,又说道,“不过,如果她没跑出来,让黑商直接暴露了,这次还真的不容易查,沾安村竟然是一整个黑商窝。”
公子姒昭视线落在帛纸,有黑色墨迹晕深。
“沾安村隶属于椽县,此事需继续彻查。”姒昭淡淡道。
“这策论,你去亲自送给椽县县令。”姒昭放下沾染墨水的狼毫笔,将书满锋利话语的帛纸拿起,慢条斯理放入存放帛纸传书的书筒中。
庆谷低头,恭敬接下书帛,有点犹豫,“椽县县令?”
庆谷担心道,“公子,直接给椽县县令,岂不是打草惊蛇?”
“椽县县衙那几个贪官败吏与黑商事件脱不了干系,都是老狐狸。”
“此乃阳谋,你送就是。”姒昭微笑道。
闻言,庆谷不由得感慨,“公子,您真是行事端正,连抓这些老狐狸把柄都光明正大的。”
姒昭温润一笑,不置可否。
行事端正不错,同样的,也是一种磊落坦荡的恐吓。
*
前来拜见公子姒昭的人员众多,驿馆及附近人声喧闹嘈杂。
驿馆楼下,忽然有喧嚣的吵闹,几个官吏模样的人哄笑,没太多人注意。
“都是假的,假的,你们被骗了。”几个醉酒官吏中有人说,“天子派人不远千里赐东西给公子姒昭,只不过是装装排场。”
“嘁!你小子是嫉妒。”其他人不以为然。
“收一收你的酸心吧。”
“我嫉妒?”那人抬高嗓音,醉意熏头,“这可是椽县县令亲口告诉我的,椽县县令可是太子的人,太子都说了公子姒昭只是挡箭牌……”
说话之人的嘴巴突然被其他人捂住。
“你不要命了!”
清风吹过,几人不约而同打了激灵,冷汗涔涔,酒醒大半。
片刻后,一人害怕说,“……没有人听到吧?”
“驿馆人多口杂,应该没人注意到。”最开始说话的人强装镇定,想了想,“我们继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