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风在土内闻得这传音之语,犹自不信,因为他深知戚长春功力惊人,非耗到双方仅剩奄奄一息,决不会分出胜负。
直等大显头陀以“传音入密”功力,连叫数声,邵天风才带着疑诧心情,出土观看。
头才出土,果然看见“昆仑处士”戚长春早就站在地上,呼吸自由气息!
戚长春见邵天风也已出土,含笑叫道:“邵兄,这‘黄土埋身’的一桩比斗之上,我胜了一个‘快’字,你胜了一个‘慢’字,双方恰好秋色平分,扯成和局,你是否另外换个花样?再加赐教!”
邵天风因未落败,胆气大壮,凶心又发地点头狞笑说道:“当然要换个花样,我苦苦找你多年,怎肯不分胜负,就此罢手!”
戚长春笑道:“邵兄打算换个什么花样?尽管请讲,戚长春无不奉陪!”
邵天风狞笑说道:“我们实际一些,干脆来个‘合掌较功’,便不会再复难分胜负!”
他这种说法,有他的相当理由。
因为邵天风觉得戚长春适才不能在土中久埋之举,定是缺乏耐劲,只有冲力!
既然缺乏耐劲,则自己选择“合掌较功”之策,定可在经过一番互相压逼以后,获得胜利!
这是邵天风的如意算盘,也是他误解对方的错误算计!
戚长春闻言之下,微笑说道:“邵兄之言,深合我意,我们这次不会耗时太久,定可分出胜负的了!”
“修罗血影”杨玉真这时微蹙双眉,向身边的大显头陀,低声问道:“大师可知邵道友此举,用意何在?”
大显头陀想了一想,含笑答道:“可能邵兄认为戚长春耐力不足,才选择了这种硬碰硬的合掌较功之策。”
杨玉真道:“怎么知道戚长春的耐力不足?难道是由于对方适才出来太快,便如此判断?”
大显头陀点头说道:“多半如此,杨道友莫非有其他看法?”
杨玉真皱眉说道:“我虽不知道戚长春急于出土的原因何在,但却知道决非耐力不足,因为就算是我门下弟子,也可屏气龟息地在土内忍耐上半日光景!”
大显头陀被杨玉真一言提醒,“呀”了一声说道:“杨道友说得有理,待我向邵兄提醒一声,免得他中了戚长春老儿的疑兵之计!”
说完,正待凝气传声,杨玉真却向他摇手叫道:“大师不必再通知邵道友了,他们四掌已合,内力交搏,丝毫惊扰不得,若是使他分神,无非自速其败!好在今日之战,不限场数,一两次的失利得利,并不影响大局!”
大显头陀闻言,只好默然不语,提心吊胆地一旁静观成败。
这时“昆仑处士”戚长春与“银袍怪叟”邵天风,全是盘膝坐地各伸双掌以掌心互抵。
一开始时,自然极为平静,无甚异状。
但等戚长春双眉连挑,目光中寒芒如电,施展出自己的独擅神功“坎离掌”,邵天风便凛然一惊,知道决非其敌。
因为戚长春的“坎离掌”力一吐,邵天风便感觉对方右掌掌心,其热如火,左掌掌心,其冷如冰!
武林人物所练功力,通常或走阳刚路数,或走阴柔路数,即令功行深厚,两者能兼,也是一桩用毕,再用一桩,从未见过能把两种截然相反的路数,同时加以运用。
戚长春能够施展,邵天风却不能消受。
他以阳刚御阳刚,则奇寒柔劲难当,以阴柔御阴柔,则火热刚劲难抗!故而,邵天风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照样学步,右掌以柔力抗阴柔,左掌以刚力抗阳刚,才不会半身受制。
以邵天风的修为火候,不是不能学步,只是不能耐久,何况,东施效颦,也难登大雅之堂,无非徒贻笑柄而已。
未到片刻,“银袍怪叟”邵天风业已满头汗珠涔涔,败象毕露。
更苦的是,适才“黄土埋身”之斗,戚长春不愿久耗,可以随时出土,如今这“合掌较功”之斗,却因为内力真气互相纠缠,无法一相情愿地单方休战!
除非邵天风甘心认败,向对方发话求情,但“银袍怪叟”四字,毕竟有相当身份,却叫他如何当着举世群豪,丢得起这个脸面?
尚幸戚长春心地仁厚,不肯过为已甚,竟在看出邵天风已难支撑之际,先行收了兼具酷热奇寒的“坎离掌力”,含笑叫道:“邵兄,我们这样比较下去,至少也要一两日工夫,方能分出胜负,不如暂时停手,看看别人的神功绝艺……”
话犹未了,邵天风便长叹一声,接口叫道:“戚兄,多谢你缩手施仁,并替我保持颜面,邵天风到如今方知戚兄高明,不可企及,我从此回转关外,逍遥于白山黑水间,再不谈武林事了!”
说完,便收了双掌,向戚长春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