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星楼款步走了。
一转入上山石坡,就隐身在一块大石后面。
只见壮汉撤了跳板,向岸上扫了一眼,匆匆地低头钻入舱里。
壮汉一面把卜星楼三人唯一的行囊解开,一面嘿嘿自语。
“妈的臭小子,竟在俺的面前大摆三字经,俺好闷气,若不是为了大功一件,俺早把你们泡入江心喂王八了……”
行囊已经解开,只见除了二女与卜星楼的衣物外,只有一些银两,还有纸笔,及几本书。
霍地旋身想起立应变——
背心已被一只手掌按住,左肩被拍了一掌,痛彻骨髓。
只听冷笑一声:“老乡,这就不够意思了。”
卜星楼已闪电弹指,闭了对方左右曲池二穴,两臂失力,衣物下落。
卜星楼把他推翻,一脚踏在他的肚上,道:“朋友,俺山东人都是又硬又直,想不到你这么下作,乱翻客人行李,真丢山东老乡的脸……”
壮汉想叫——
卜星楼已一掌作下按之势,沉声道:“别大喉咙,老实说吧。”
壮汉舐舐嘴唇,哑声道:“算你行,俺只是看看……”
卜星楼笑道:“看什么?”
“俺只是……看看有没有油水。”
卜星楼哼了一声:“老乡,这就不够朋友了,江边上卖水,真是夫子面前卖文章,你快说是奉了谁的差使?为何知道我们的身份?”
壮汉哑声道:“俺不知……你相公说什么?”
卜星楼轻吁道:“可惜,你分明也是道上朋友,有一身不错的工夫,为何甘心作人鹰犬?未免大材小用!”
一俯身,撕开壮汉的大褂道:“俺先搜搜看,你是大内的?还是戈什哈(满州语,即‘护卫’)?”
唉,别看他一身破旧的船家装束,内面却是上好的黑缎紧身。
壮汉似知抵赖不了,哑声道:“俺认栽就是,算你命大,不过,如俺完了,你们三个人也要跟着俺向阎老五报到!”
卜星楼已挥手从对方腰间贴肉护腰宽腰带上摘下一块烙了花印的小铜牌,正面有朱文写着一个篆文“禁”字,四面还镌着满文。
卜星楼不识满文,哼了一声:“这就够了,看不出你还是弘历的贴身侍卫?”
壮汉挫牙道:“你要怎样,杀剐听便,俺决不皱眉。”
卜星楼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份江湖骨气,可惜不用在正路上,你是大汉子孙,又是生在圣人乡土,为何甘心做清廷爪子?”
壮汉呆了一下,哑声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俺认了。”
卜星楼怒声道:“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你,噢,你起来吧,你应该像一条汉子,说不说由你。”
脚尖一挑,把壮汉勾起,挥指解了他的穴道,笑了一笑道:“我耻于同你交谈,我深知清廷残酷狠毒,趁无人注意时,你速离此地,回去假词缴功也好,回到山东老家也好,我不屑多说了。”
这,大出壮汉意料之外,他竟呆住了。
卜星楼沉声道:“莫非你还要逞凶,和我一搏?朋友,我刚才出手大快,有暗算之嫌,你不服可以一试,只是,一经动手,难避别人耳目,对你恐有不便……”
壮汉双眼圆瞪,愣愣地看着卜星楼,哑声道:“你,你这样对俺,俺不领这个情,你还是杀了俺的好。”
卜星楼沉声道:“我敬你是条汉子,一身横练,已有八成火候,同是大汉子孙,你虽一时不明白,食人之禄,供人驱策,我如杀了你,岂非正中了清廷以汉制汉自相残杀之计?”
一挥手,道:“你快走!一句老实话,我还嫌污手呢。”
壮汉双拳紧捏着,大嘴紧闭,神色连变,竟低下了头,哑声道:“俺……俺错了,俺心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