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杨玉真等气量不够,而实在是对方欺人太甚!
第一:既然传柬邀请赴约,自当日夜派人在四面上山之路等候,尤其是以“修罗四血”的身份,更不应疏忽这种礼数。
第二:对方先劫持陆舜华姑娘为人质,其行可鄙,故意以此为借口,是存心让“修罗四血”在“虬髯神龙”石振天等名门大派人物面前丢人,其心可恶。
第三:先有一人发话,露了一手诡异玄功,等第二人再开口,虽然好像有气无力,同样是飘渺莫测,使杨玉真等弄不清发声所在。
最气人的,还特别说明是在合练“小西天回龙九转大法”,就算在练功,何必加上这一句?分明是存心示威。
“修罗四血”知道,所谓“小西天回龙九转大法”,乃西藏“黄教”喇嘛镇教三绝学中的第一魔功,利害得很,却只知其名称,而不明其底细……
杨玉真目射冷光,一面凝神搜索发声位置,一面向“太极血神”龚毅等三人递去眼色,示意以行动“逼出”对方。
“修罗四血”自视甚高,“修罗血影”杨玉真更有天下不作第二人想的抱负,虽然受“妙悟大师”以身度劫的感化,民族大义的激动,淡了争名之心,好胜逞强的本性,并未稍减。
尤其在丢人受胁之后,满腔怒火,挟忿而来,原就有不善罢甘休之意,再一被对方轻视,双方立场不同,更增加了杀机。
但,“修罗四血”毕竟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深知暴怒无益,气躁自误之理,一敛心神反而能够冷清下来。
“太极血神”龚毅等三人已凝聚功力,一声不响地分向三面走去,准备一有发现,先露一手给对方瞧瞧。
“修罗血影”杨玉真反而含笑漫声道:“原来是大内来的国师,杨玉真失敬了,也感到荣幸,只是,劫人为质,未免有失国师的身份……”
她的目的,是引诱对方再开口,才好方便“太极血神”龚毅等下手。
猛听洪烈的狂笑如雷震九天:“杨道友,不愧一代红妆,舌比利刃,真会骂人,其实,我们是诚意柬邀,岂敢劫人为质?希望杨道友多多包涵些。”
呀!听清楚了。
原来竟是由“渡仙桥”下发话,如由九幽地底出声,而“太极血神”龚毅等三人,却是向峰顶三面走去,背道而弛,等于又栽了一次跟头。
龚毅等三人不禁面上一红,默然止住身形。
杨玉真冷笑道:“好说,杨玉真恭候了。”
一仰面,缓步走向峰顶正中,表示只等对方现身出面。
卜!卜!卜!
三声木鱼响,杨玉真一蹙眉。
她立即辨出决非木制,亦非五金,而是“黄教”中一等喇嘛所用的法器之一,据说全是以人骨特制的。
原来,“黄教”教主名“宗喀巴”,和“红教”有别的地方,就是“红教”比较公开,故世称“显宗”,亦名“空宗”。
“黄教”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充满了神秘色彩,故世称“密宗”。
宗喀巴于明代永乐年间始立教规,渐渐取代“红教”的地位。
清廷入主中土后,在北平禁宛里的慈宁宫花园,养心殿等处,设置“黄教”教坛。
为了笼络“红教”高手,兼收并蓄,并收互相牵制之效,又别筑“雍和宫”,作为“红教”、“黄教”、“黑教”的大本营。
表面上,形同一家,都是被清廷尊为国师的喇嘛,暗中却是互相勾心斗角,争权固宠,互相妒忌。
但由于清廷之善于羁縻,故能在表面上仍能和平相处,合作无间。
所谓“小西天回龙九转大法”,实即“黄教”仗以镇教的“金刚大法”,北上京师后,奉清廷密令,要黄、红、黑三教各展不传之秘,副合成为一种密切合作的功力,三教在明奉旨,暗争功之下,极力表现,真的各自亮出本教绝学。
雍正最喜诡异武功,在欣赏三教献艺之余,特别指令三教各推代表,互较玄功后,集三教精华之处,合为一炉,并特赐名为“小西天回龙九转大法”。
但,“黄教”一向以保密为教旨,炼法时,有一套诡异的法器,名为“格布拉”,藏语之意即指喇嘛庙。
用四个头盖骨做成的“盛器”,乃专存供神法水所用。
用三个大腿胫骨制成的镶铜喇叭,及三个人头做成的“手鼓”共称为“三大法器”。
一种右旋白螺,则系“黄教”喇嘛圆寂时,道行越高,到了“三花聚顶”之火候,自坐在火化炉中,七日后开炉,可以见到双睛、心、舌,好端端地放在预置的“盛器”里,经过火焚后的头盖骨、大腿骨等,才有资格作为“法器”。
杨玉真博闻强记,曾是一代女魔头,虽与喇嘛没有来往,对有关喇嘛三教内幕,知道得不少。
她一听到三声木鱼响,便猜测是敲打人骨做成的法器,依照黄教的教规,在外人面前,动用法器者,一是表示对人尊重、恭敬,相反,如果要和外人作生死之战时,也会动用法器,平时,法器不轻用,一用就表示“隆重”或“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