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川心神大震,暗叫自己瞎了眼,闹出笑话来了,原来来人竟是石磊手下,而且又是奉旨而来。
大内侍卫虽表面上是自家人,暗中却彼此“较”上了,互不相让,有功就抢,有过则诿,石磊与许汉忠二人也是面和心不和,谁也不服谁,陆镇川身为许汉忠手下心腹大将,当然比谁都清楚。
对方竟抓住了把柄,不但丢人,万一被加上怠慢圣旨的帽子,这个罪名可大了,那还了得?
他也当然知道皇上已抵扬州,因护驾有人,他未奉召,未去接驾,既来召见福康安与许汉忠,又在深夜,必有紧急大事,非同小可。
偏偏福康安已经失去影子,大约是向“平山堂”后面指挥搜敌去了,他念头疾转,放下郁新仁,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二位老兄,陆某真是一时昏了头……”
对方冷然道:“陆领班贵人事忙,就请火速通报!”
陆镇川连连点头道:“当然,贝勒刚才还在……”
对方截口道:“福贝勒已经离开这里?”
陆镇川忙笑道:“因有逆党潜窥,贝勒指挥拿人,二位不妨稍等,我立即派人通报。”
那个始终未开口的黑衣人呀了一声:“原来如此,刚才我们也已看到不少紧急信号,可见敌人已大举来犯,难怪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的陆领班也……”
陆镇川明知对方是打蛇随棍上,存心挖苦,在这紧要关头,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既已隐瞒不了,也就落得光棍,反正天倒了有高个子顶着,有福康安在,又有厉害布置,便即截口道:“好说,陆某无能,怎及得上老兄等在石总座麾下春风得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好,有贝勒坐镇,难得那班逆党自行投到,等下叫他们片甲不回,二位不妨欣赏一下。”
仍由刚才当头的一个发话:“当然,陆兄大功在握,可喜可贺,必有万全胜算,只是,兄弟有旨在身……”
陆镇川忙向左首丈外的一个属下喝道:“鲁端,火速报上去,请贝勒接旨。”
那汉子应声而去。
陆镇川为了想弥缝自己刚才的失态,有意拉点关系,也有示威炫耀的心意,指着地上的郁新仁,阴笑道:“这小子,就是当年铁胆顾老三的门下,为陆某所属弟兄擒来,也正是贝勒的杰作,托圣上之福,就用这小子作饵,才把那班逆党诱来的……”
突然南方夜空一连升起三朵血红的焰火,又有一朵银色旗花,不但是十万火急的信号,而且是指出有人向南方脱身的方向。
陆镇川实在挂不住老脸,怒嘿一声:“二位,请看陆某杀手!”
大步转身,向空中一挥手,起了五朵金色焰火。
当头的黑衣人笑道:“陆领班,你怎么……”
陆镇川阴森森,话声中充满了杀气:“兄弟发出这个信号,就是通知所属下杀手,不要活口……”
另一个黑衣人讶声道:“陆领班,那班逆党都是出名难惹,你凭什么?”
陆镇川杀气满面,嘿嘿阴笑道:“凭这个!二位大约尚不知贝勒已把西洋的火神枪调来这里呢!哈哈,凭戚长春他们再硬,也能把他们打成蜂窝烂……”
话声甫落,“平山堂”中传出一声怒吼:“好狠毒的奴才,不要脸的走狗……”
陆镇川刚要循声扑去,数点精光,已飞射而到。
他一惊,脱口喝道:“天心芒!姓郑的……”
一面挥掌猛劈,一面缩身换位,手忙脚乱。
猛听手下同声大喝:“小心……”
他大骇之下,原来背后又有劲风袭到。
同时,十多个手下已纷纷腾身,向他身后飞扑。
陆镇川是何等人?惊怒交并之下,便知必是刚才两个侍卫弟兄出了毛病!先滑出丈外,掌随身转——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已背负着郁新仁,左手反兜住郁新仁的身子,右掌连吐三掌,便把向他飞扑的两个大内高手震得狂喷鲜血,垂直栽落地面。
另一个黑衣人更是猛不可当,身形如电,飘忽换位间,掌影迷离,吐掌毫无声息,却把七八个扑去的大内高手震得一声不吭地坠落横尸!
只存下两个后到一步的,见状大骇,翻身倒纵。
陆镇川目怵心惊,脱口喝道:“无相散手!来的可是王老五?”
黑衣人双目精光并射,豪声道:“难为你招子没瞎!”
会骂人,刚才陆镇川还把他二人当作大内侍卫,称兄道弟,等于瞎了眼,再被当面奚落,陆镇川居然能够沉住气,恨在心头,阴声一笑,道:“幸会,另一位可是……”
却故意拖长声音,他实在拿捏不准是谁,只好等待对方接腔。
背负郁新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