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人你眼望我眼,都乱了手脚。
好一会后,寇仲断然道:“冯兄你立即持此军符出去,任命各军将领,然后再回这共商对策,冯老交由我们照顾好了。”
冯汉欲言又止,最后仍是依命去了。
寇仲为躺在椅内的冯歌把脉后,放下他的手,松了一口气道:“他已能自行运气,这情况昏迷就要比清醒少受点苦。唉!那妖女真厉害,说不定连宁道奇都杀不了她。”
徐子陵侧然道:“他们死得真惨。”
寇仲默然片晌,细听从城楼外传来的马嘶战鼓之声,低声道:“不知飞马牧场的人能否安然离开呢?”
徐子陵移到狭长的垛孔处,往外窥探,背对着他道:“理该没有问题。因杜老爹故意留出缺口,好迫竟陵城民由那个方向逃生,正好方便了他们。哼!除非老爹亲自出手,否则以商场主和梁治的功夫,应可安全护送骆方和许扬离去。唉!”
寇仲来到他身旁,从另一放箭的垛孔往外瞧去,见到江淮军仍在遣军布阵,心中泛起无能为力的感觉,苦笑道:“不知是否以前我们太过顺景呢,所以今天得到了泰极否来的报应,现在我痛苦得想自杀,甚至有点憎恨自己的无能。”
徐子陵默然半晌,忽地哈哈一笑道:“你想知道原因吗?”
寇仲愕然道:“你指的是那方面呢。”
徐子陵淡然道:“我指的是你的失去信心。皆因是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竟有像那么狠毒厉害和狡猾的对手,眼白白瞧着她杀掉我们的战友,偏又毫无办法去阻止,于是连自己都恨起来,深怨自己的无能。假设你不能回复斗志,我们休想有命离开这。”
寇仲苦笑道:“你有斗志吗?”
徐子陵虎目电芒一闪,点头道:“当然有!大不了不过一死。还记得白老夫子教下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吗?”
寇仲立时挺起胸膛,肃然听着。
徐子陵神光电闪的眼睛往他瞧来,续道:“现在我们正在生命的转捩点上。试用你仲少的大脑袋想想,我们刚与天下第一妖女真刀真枪打了一场硬仗!”
接着指着垛孔外漫山遍野的江淮军道:“而外面则是有机会统一天下的老爹杜伏威,我们能与这些睥睨天下的高手对抗,再非以前的市井流氓,又或一般江湖低手了。”
寇仲立时大眼放光,精神抖擞道:“哈!我明白了,就以刚才不但杀不了我们,还落得负伤逃走,我们已是很了不起。不过以人多胜人少,亦非那么光采。”
徐子陵摇头道:“争霸天下,那同江湖争斗。岂有甚么公平可言!还要千方百计制造不公平的形势呢。婠婠是自幼受训,又有明师指点。而我们则是半途出家,还要盲目摸索,这便是不公平之极。现在我们要争取的是时间,在杀我们前把她杀掉,明白吗?”
寇仲一声“明白”,旋又有些泄气的道:“无论我们多么有信心,但现在摆明是敌强我弱之局,只要方泽滔的死讯漏了出去,竟陵便不攻自溃。唉!你教我怎办呢。”
徐子陵皱眉道:“你定要改掉这容易兴奋,又容易沮丧的缺点,才有望能成就大事。男儿身处乱世,大不了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有甚么令人害怕的。”
寇仲沉默不语,但一对虎目却逐渐亮起来。
徐子陵伸手抓着他肩头道:“在战场上,虽千万人冲锋陷阵,但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死亡更是无比的孤独!想想那种在千万人中独自奋身杀的寂寥感觉,你便不会再为外面千军万马的场面所惑。仲少你不是要争霸天下吗?眼前的城外便有块试金石,我为的是竟陵无辜的子民,你为的却是要铺出争霸的路途。”
寇仲哈哈一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兄第,每句话都像暮鼓晨钟般直敲进我的心坎。不过我对竟陵子民的怜悯心和你并无二致。”
此时冯汉旋风般冲进来,叫道:“不好!钱云被他的手下救走了,庄主的死讯随时会泄漏。”
寇仲完全回复了往昔的决断和自信,冷然道:“你的委任使命完成了没有?”
冯汉被他的镇定感染,平静下来,答道:“这个已没有问题。”
寇仲仰天一阵长笑道:“好!就让我和老爹来打一场硬仗,看看我们谁的拳头更硬。”
冯汉愕然道:“谁是老爹!”
徐子陵答道:“就是杜伏威。冯汉你立即派人将你大叔送往牧场,还要派兵疏散城内妇孺到城外安全地点,若城破的话,就他们投靠飞马牧场,商秀洵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接着瞧往寇仲。
寇仲仰天再一阵长笑,透露出钢铁般的斗志和信心,领头走出城楼,到城墙去了。
寇仲和徐子陵并肩卓立墙头,城外是军容鼎盛,旌旗似海的江淮军,人数增至四万人。
杜伏威的中军布在一个小丘上,以骑兵为主,重装备的盔甲军为副。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
左右侧翼军每军五千人,清一式都是骑兵。
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枝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