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护在李世民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寇仲来势,诸将中以他和尉迟敬德武功最高,他更是冷静多智,不会因己方似能控制局面而生出轻忽之心,还考虑到情势变化下种种应变的方法。
首先迎上寇仲是尉迟敬德,像他这级数的高手,手上虽是长弓而非惯用的归藏鞭,仍是招数凌厉,威足势猛。眼看可堪堪扫中对方的井中月,岂知井中月明明是疾劈而来,竟突生变化,心中叫糟时,长弓不及变招,便被寇仲刀锋挑在弓弦处。
寇伸大笑道:“这叫兵诈!似实而虚,虚反成实。”
“崩”!
弓弦分中断开,弓体弹直。
这一刀最巧妙的地方,是在避重就轻,不与尉迟敬德硬拚,却击在长弓最脆弱处,化解敌人攻势。试想弯弓变成直木,加上弹直时生出的力道,任尉迟敬德如何了得,一时亦难变招反击,还要怕寇仲再施杀手,只好往下沉坠,不过他并不担心,罗士信的刀和另三名亲卫高手的剑,可教寇仲穷于应付。
哪想到寇仲就借挑中弓弦那些许力道,借力上升,一个翻腾,竟完全避过空中截击,再往丘上只有长孙无忌和余下三个亲卫护着的李世民投去。
无论战略刀法,寇仲均运用得出神入化,精采绝伦。
后面追之不及的庞玉落回地面,心中后悔,若适才以静制动,固守丘顶,当不致陷入眼前局面,如让寇仲正面攻击李世民,即使事后李世民毫发无损,他们已难逃保护不周的罪过。
长孙无忌当机立断,见李世民欲挥剑迎敌,狂喝道:“你们挡住他!”
一把抓着李世民坐骑的缰索,拉转马头朝营寨方向奔去。
三卫右刀左盾,齐住凌空而降的寇仲扑去。
“碎”!
井中月闪电般击中其中一面盾牌,借势往上弹升,凭空再唤一口气,疾如箭矢的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射去。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刚奔下丘坡,座骑虽神骏非常,仍未能放尽四蹄,臻达全速,寇仲身法却已全面展开,疾如流星般后发先至的赶到。
长孙无忌早蓄势以待,一个翻身,从马背落地,手中玉萧化作千百反映天上星月的光点,往双脚快要触地的寇仲狂风暴雨的点过去。
他计算得非常精确,在寇仲触地前出手,那是寇仲旧力末消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寇仲一声暴喝,脚尖疾伸,比长孙无忌估计的先一步触碰地面,接着陀螺般往他旋转过来,人刀合为一体。
“叮叮”之声不绝如缕,长孙无忌施尽浑身解数玉萧连点十多下,均点在井中月的刀体上,仍无法阻遏得狂攻而来的刀势,只好往后飞退,否则若让寇仲连人带刀撞人他怀内,他会像被五马分尸般给砍成多块。
寇仲却是心中长叹,暗赞长孙无忌功夫了得,凭他奋力挡了这几招,使自己白白错过除去李世民这劲敌的天赐良机,功败垂成。
长笑道:“世民兄慢走,我不送哩!”
李世民早奔下丘坡,回头笑道:“迟些找少帅把酒谈心如何?”
寇仲在被敌人围拢前,迅速溜掉。
※ ※ ※
徐子陵抵达大河,再沿河西上,疾走一个时辰,快天亮时,地势转平,前方出出现渡头,在日出前的暗黑里,宁静无人。
徐子陵还以为找错地方,待看到刻有“翁山古渡”的小石碑,肯定是雷九指,宋师道等约定会合入长安的正确地点,遂于渡头坐下,呆望滚滚东流不休的大河水。
负责知会雷九指一方的是陈甫,他与欧良材有个藉快艇通信的渠道,消息可迅速往还,雷九指等理该正在此处等候他,但现在仍未见船影。
正犹豫该否呆等下去,还是直接往找雷、宋等人,帆影在上游出现,一艘小风帆顺流驶至。
徐子陵感到不大对头,司徒福荣的座驾舟当然不会是这么一艘单桅小风帆,而应是三桅至乎五桅的巨舶,忙躲进古渡旁的树林内去。
风帆泊岸,欧良材现身船上,东张西望。
徐子陵仍未弄清楚是甚么一回事,从林内闪出。
欧良材见到他,大喜道:“子陵快上船。”
徐子陵登船,欧良材下令把船掉头,朝西驶往入关的方向,道:“这是雷老哥的意思,他说趁天下皆知你去见秦王的当儿,找个和你身材近似的人扮司徒福荣入京,那就谁都猜不到司徒福荣和你有关。不过子陵现在须火速赶往长安,否则若让假司徒福荣开腔和人应酬说话,你这真司徒福荣再要扮他便会有破绽。”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我竟是真的司徒福荣吗?那不真不假的司徒福荣行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