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寇仲与杨公卿奔逃半日后,终支持不住,在地势险要处稍作休息。岂知没半个敌人追来,寇仲心知不妙,猜到李子通趁此良机,要从水道抢在他前头攻打梁都,与杨公卿和麻常商议后,留下千里梦,孤身带无名上路,逢山过山,逢岭过岭的沿运河赶回来,无名不时飞上天空为他观察前路,终碰上徐子陵等人。
双方见面,知晓彼此的情况,当然非常欢喜,到弄清楚敌人快要来袭后,寇仲忙遣人往迎杨公卿,通知他不用急于赶回来,须以军队的安全为首要之务。
再作一番调兵遣将后,寇仲筋疲力竭的挽着徐子陵到水峡下游一处石头坐下,道:“兄弟!我真的很感激你,否则我今仗会败得很惨,不但梁都难保,我的少师军亦要冰消瓦解。他娘的,桂锡良和幸容这两个小子真不是人,我这么信任他们,却把我出卖。”
徐子陵道:“你极有可能错怪他们,从儿时建立起来的交情是最真诚的,他们绝不是这种无耻之徒。”接着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寇仲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幸好有你在我身旁辟疑解困,两个小子若真出卖我,对我的伤害会很大。今晚的战事就由你老哥负责指挥,我现在累得只想躺下来睡一觉。哼!最好香玉山那小子和李子通一起坐船来,既可证实不是锡良和小容出卖我们,更可让我们顺手把他宰掉。”
徐子陵道:“今仗我们胜算甚高,因李子通并不晓得有杨公卿这支军队正在附近,还以为你空城而出,所以只会顾着全速北来,疏于防范。你有甚么打算?”
寇仲微笑道:“那要看我们能对李子通的水师船队做成多大打击,飞轮船的速度和灵活性远胜李子通任何一艘水师船,又是顺流而下,攻其不备,说不定可令他百多艘船全军覆没。那时我们可乘势南下,先截断钟离所有水路交通,孤立钟离,那时怎到钟离的守将不投降。钟离既失,高邮将是我囊中之物,李子通除躲在江都城内发抖,还可以做甚么呢?”
徐子陵仰望天上明月,道:“全军的指挥权可交给虚行之,我和你登上其中一艘飞轮船,你的射日弓加上我的佑木弓,肯定敌人吃不消。”
寇仲讶道:“行之?他并没有指挥军事行动的经验。”
徐子陵指指脑袋道:“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脑筋,只要让有经验者如白文原在旁配合,我保证他有诸葛武侯重生般的本领。除宣永外,他是你少帅军中最出色的人材。让他打一场胜券在握的仗,对他的威望和信心均有无法估计的好处。而你更须一个像他般才智不在你我之下的人,在你出征时为你主持大局。”
见他仍有犹豫之色,提醒道:“别忘记我们是亲上战场,若他出漏子,我们仍可临时补救。对吗?”
寇仲终于同意,道:“你的提议总不会错到那里。时间无多,烦陵少把有关人等召来,落实行之指挥的权责。”
二十八艘长五丈、阔两丈的飞轮船,在水峡上游隐蔽处蓄势以待,船上的帆均清拆下来,弃而不用,纯以脚力踏轮加速,最妙是在船尾的大圆轮由六十多片活板装在固定的木轮上,与舵相连,所以只要调校活板打水的角度和方向,飞轮船可如游鱼般在水面如飞滑翔。
船首的弩箭机是飞轮船最凌厉的重武器,每座机可连续发射十二支特制重弩箭,还达八百步,加点燃的火油布,成为水战中威胁最大的火箭。
飞轮船两侧各有防箭的钢板,从两旁斜伸上来到中间接合,形如人字形的屋顶,开有圆孔,作透气和射箭之用,操舟的战士和舵手都躲在其中。
船头另装上尖利的钢锥,还原是一般战船的装设,但因飞轮船的机动性,其撞击生出的破坏力当然非一般笨重的战船能及。
寇仲、徐子陵和卜天志立在其中一艘被临时命名为“少帅号”的飞轮船船首处,由徐子陵负责操控弩箭机,寇仲手提射日弓,至于火箭则由四个身手特别灵活的少帅军负起供应之责。操舟的是经验丰富的陈老谋,卜天鮰责指挥全局的进退,他会以旗号传达寇仲的命令。
运河弥漫一片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无名在水峡高空盘旋,忽然俯冲而下,旋飞一圈,往寇仲俯冲过来,寇仲举起右手,任无名抓个结实。
寇仲笑道:“乖宝贝,是否敌人来哩?”
无名双目如炬的凝视水峡方向,振展双翼,神态威武至极。
寇仲哈哈笑道:“回到天空玩儿吧!”
无名像懂人言的拍翼高飞,转眼变成明月下的一个小黑点。
徐子陵大讶道:“它不是只懂听突厥话吗?”
寇仲耸肩道:“鬼也不知它怎么弄懂的,可能是它整天听我跟人说汉话,日子有功,终被汉化,哈!”
卜天志苦笑道:“我现在紧张得手心冒汗,你们竟仍有心情谈笑,可否传我这种谈笑用兵的本领?”
寇仲欣然道:“多打两场仗,志叔当可像我们般不把战争当作甚么一回事,这是个习惯与否的问题。咦!行之竟要我们后撤两里!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微笑道:“现在指挥的是行之而非你寇仲,军令如山,违令者斩,快照办!”
众人往崖上瞧去,明月洒照下,高崖上的传讯兵正向他们打出后撤两里的旗号。
寇仲向卜天志点头,轮到卜天志打旗示意,二十八艘船飞轮急转,水声“霍霍”作响下,就那么逆流往北退开去,省回掉头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