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把阴显鹤的不知所踪长话短说,听得寇仲眉头大皱,不解道:“他没道理仍未回来?真教人担心!难怪你忧心忡忡的样子,他究竟到那里寻妹呢?”
徐子陵苦笑道:“这只是令我心烦的大事其中之一,唉!”
此时亲兵奉任媚媚之命取酒来,打断两人谈话。
待亲兵去后,寇仲目光投往街上辛勤工作的手下,道:“你究竟有甚么心事,因何欲言又止的怪模样?我和你还有甚么事不可以直说出来的?即使你要骂我,兄弟我只好逆来顺受,哈!逆来顺受!多么贴切的形容。”
徐子陵瞧着斜阳照射下水城战后带点荒寒的景象,问道:“老爹呢!”
寇仲目光往他投来,道:“他老人家干掉辅公佑后,立即赶返历阳主持大局,我们时间无多,必须在立春前攻下襄阳。此事我是十拿九稳,因张镇州答应站在我们一方。”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唉!”
寇仲剧震道:“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你为何会这么说?”
徐子陵淡淡道:“我晓得宋缺和宁道奇决战的事啦!我不但到过净念禅院,还见过梵清惠。”
寇仲失声道:“甚么?”
登楼足音音蓦响起。
跋锋寒的声音响起道:“少帅因何拾汉中而取襄阳?小弟因怕错失再战洛阳的前戏,不得不连夜赶来。”
寇仲和徐子陵连忙起立,却是两种心情。
跋锋寒现身眼前,双目神光电射,一面欢容。
寇仲呵呵笑道:“老跋知我心意,攻打襄阳之战如箭在弦,势在必发。至于为何拾汉中而选襄阳,却是一言难尽。请老哥坐下先喝杯水酒,小弟然后逐一细禀,陆续有来的将是雷九指亲自动手精制的小菜美食,正好同时为你老哥及子陵洗尘。”
跋锋寒在两人对面坐下,瞧着寇仲为他斟酒,讶道:“子陵刚到吗?”
徐子陵见两人兴高采烈,一副对李世民摩拳擦掌的兴头当儿,自己却要向这燃起的报复火骤泼冷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苦笑道:“和你是前脚跟后脚之别。”
跋锋寒一呆道:“子陵有甚么心事?”
寇仲插口道:“这正是我在问他的问题。”
徐子陵颓然道:“我在长安见过李世民,说服他反出家族,全力争取皇位。”
寇仲和跋锋寒停止所有表情动作,像时间在此刻忽然凝住,面面相觑,广阔的酒楼内鸦雀无声,惟只街上的声音似从另一世界传进来。
好半晌,寇仲放下酒壶,坐返椅内发呆。
跋锋寒打破静默,淡然道:“李世民是否害怕?”
徐子陵道:“他确是害怕,怕的非是我们,而是他的父皇和兄弟,怕半壁江山断送在他们手上。李渊趁李世民不在长安的空档,以近乎莫有的罪名处死刘文静,只因他和李世民关系密切。”
寇仲点头道:“这叫杀一儆百,向群臣显示他李渊属意建成之心,李小子若还不醒觉,是不折不扣的蠢材。”
跋锋寒没再说话,凝望身前荡漾杯内的美酒。
寇仲往徐子陵瞧去,刚好徐子陵目光朝他望来,两人目光相触。
徐子陵叹道:“其他的话不用我说出来吧?”
寇仲苦笑道:“若我仍是以前那个和你孤身闯荡江湖的小混混,你徐大哥要怎样就怎样,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可是在经历千辛万苦,于没可能中建立起少帅军,多少战士抛头洒热血,人人为我寇仲出生入死,现在我却忽然跑去对他们说,老子不干啦!因李世民肯答应做皇帝。若你是我,说得出口吗?他们肯追随我,是信任我寇仲,信任我不但不会出卖他们,更会领他们统一天下,成就千古不朽之业,留下传颂百世的威名。”
徐子陵沉默下去,探手抓着酒杯,双目射出痛苦无奈的神色。
寇仲也伸手过去抓着他肩头,肃容道:“尤其宋缺因决战宁道奇而受伤,我更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跋锋寒刻震道:“宋宁决战胜负如何?”
寇仲答道:“个中情况微妙异常,我或可以不分胜负答你,但宋缺己依诺退出这场争霸天下的大战。”
徐子陵淡淡道:“梵清惠会亲身去说服宋缺。”
跋锋寒越感茫然不解道:“为何忽然又钻出个梵清惠来?”
寇仲放开抓着徐子陵的手,举杯笑道:“喝杯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