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沿龙池放开脚步,往花萼楼方向迈去,由于李渊把兴庆宫南区的巡卫撤走,只留卫士把守大门,以示对他们的尊重,所以对他们或敌人来说,都出入方便,而花萼楼本身当然由王玄恕指挥的飞云卫精锐轮番值卫。
徐子陵倏地停下,事实上心中早现警兆,只因不知敌友,故装作若无其事。
一身夜行衣的玲珑娇掠到他身前,神色凝重的道:“你们怎可到长安来?”
徐子陵微笑道:“让我看你的右手掌。”
玲珑娇愕然道:“手掌有甚么好看呢?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徐子陵心忖我的心情当然非常好,且是从末试过的好,柔声道:“信任我好吗?”
玲珑娇略作犹豫,终举掌摊开。
徐子陵从怀内掏出五采石,放到她手心。
玲珑娇露出不能相信的惊喜神色,另一手自然探出,两掌相鞠珍而重之的捧着五采石,粉脸散发着神圣洁美的光辉,“啊”的一声娇呼,目光再不能从五采石移离。
徐子陵心中涌起物归原主的欣慰,轻轻道:“长安已成是非争战之地,任何事均可发生,娇小姐不宜留此,更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既敢来此,自有活着离开的把握。马吉刻下正在长安,美艳夫人更不会甘心五采石为我夺去,可虑者尚有奸狡多智的烈瑕,娇小姐千万要听我的劝告。”
玲珑娇双手合拢,把五采石紧捧手内,抬头往他瞧来,感动至泪花滚动,颤声道:“谢谢你,玲珑娇谨代表教内同人拜谢徐公子的大恩大德,波斯圣教终有望再次团结合一。”
徐子陵道:“这是老天爷的意旨,让我在机缘巧合下取回圣石。”
玲珑娇小心翼翼的把五采石贴身收藏,道:“我今晚来找你们,没想过可得回圣石。我正犹豫该否入楼,幸好见着你回来。”
徐子陵明白她是怕见到寇仲伤情,故在楼外徘徊,只恨在这方面他是爱莫能助。寇仲已因尚秀芳痛苦至想自尽自毁,岂能加添他的精神困扰?
玲珑娇续道:“董小姐仍是关心你们的,故为你们的处境非常担心。秦王的事发生后,她召我去说话,着我向你们提出警告,指秦王命不久矣,你们必须立即离开长安。”
徐子陵立时眉头大皱道:“竟是董淑妮着你来的吗?”
玲珑娇道:“皇宫寸步难行,若非得她安排,我实无法到这里来。”
徐子陵更是眉头深锁道:“那你如何回宫去?”
玲珑娇疑惑地道:“董小姐的侍卫长在宫外等候我,有甚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徐子陵叹道:“希望我是多疑,但若没有猜错,这该是一个陷阱,目的是经由你把五采石从我手上夺回去。”
玲珑娇剧震道:“董小姐该不是这种人,她虽是刁蛮任性,但从不害人。”
徐子陵道:“我先要弄清楚两件事情,首先是董小姐怎会知秦王的性命危在旦夕,在着你来之前她曾见过甚么人?”
玲珑娇道:“秦王之事该是独孤凤告诉她的,董小姐与我说此事前,据我所知她们谈了近半个时辰,接着董小姐使唤我去。第二件要弄清楚的是何事?”
徐子陵道:“其次是董淑妮的侍卫长是否那叫颜历的人?”
玲珑娇一呆道:“你怎会晓得的?颜历昨天才被李渊任命负责保护董小姐。”
徐子陵叹道:“那我的猜测将有八、九成准绳,此事乃杨虚彦在幕后一手策划,五采石最后会交到烈瑕手上。由此看来,独孤家已站到建成、元吉一方去。”
玲珑娇骇然道:“那我怎办好?”
徐子陵肯定的道:“娇小姐必须立即离开长安,我们会为你作出最妥善的安排。”
四人徒步离开兴庆宫,转入光明大街,朝朱雀大门油然走去。
他们分作两组,寇仲和徐子陵居前,跋锋寒与侯希白堕后。
玲珑娇则由飞云卫暗地送往司徒府,再连夜由宝库秘道让她出城,远走高飞。
寇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向身旁的徐子陵叹道:“今晚将是漫长难捱的一夜,我真害怕明天醒来,我会后悔作出来长安的决定。”
徐子陵记起石青璇对幸福的定义,有感而发道:“幸福是要由人争取的,千万不可失去斗志,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们务要沉着应变,直至我们能烦恼尽去的倒头大睡,并且期待充满希望新一天的来临。”
寇仲听得一知半解,讶道:“你似乎比我更有信心?”
徐子陵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狂风暴雨,每一趟我们总能在跌倒后站起来,并比以前更坚强。今趟我们面对的虽是前所末有的危机,但只要我们像以往般奋斗不休,终可把形势扭转过来,事实会证明我这番话。”
寇仲明显精神一振,凑往他耳旁道:“告诉我,你是否生出对未来的感应,所以有这番话。”
徐子陵没好气道:“我但愿能说些违心之言,以增加你的信心,可惜不忍骗你。”